高启愚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无中生有,翰林院也不全都是袖手谈心性之辈,可是过去,有才能的人,被沉疴陋习给逼到了墙角里,无法生存,只能落寞的离开翰林院。
如此这般筛选,翰林院里全都是空谈之辈了。
高启愚到了翰林院,把过往积压的所有文章拿出来,发了数篇,翰林院的风气,为之一变。
这个活儿好干,也不好干,甚至是个萝卜坑,只有高启愚这种独臣才能干。
高启愚圣眷在身,他也根本不怕得罪人,反正陛下还年轻,他高启愚一定死在陛下前面,身后事,交给陛下就是。
大明朝堂里的独臣不算多,以前海瑞算一个,现在高启愚算一个,侯于赵算一个,王谦算半个。
“有道理。”朱翊钧认可了冯保的说辞。
“陛下。”冯保看了看月色,将一摞牌子放在了陛下面前,该翻牌子了。
朱翊钧的手在牌子上转了一圈,摇头说道:“朕有点乏了,算了。”
他看完了几本杂报,夜色已深,亥时三刻,万籁俱静的时刻,再翻牌子,嫔妃再从宫中来到御书房侍寝,就太晚了,折腾的所有人都不能休息,而且他五更天还要起来主持廷议,就懒得翻了。
即便是皇帝,他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做了这些,就做不了那些。
强人政治,在复杂的矛盾冲和之后,往往会演变成对强人身体健康的考验,看谁活得久,看谁活得长,谁就能最终胜利,严嵩要不是太老了,徐阶也不是他的对手。
“臣遵旨。”冯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宫里的妃嫔,对他这个大珰意见,本来就大,都觉得是他这个大珰,没有把时间安排好,才导致这种局面的出现。
今天居然又是轮空,妃嫔们怕是又要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了,这些个妃嫔都是主子,冯保哪一个都得罪不起,而且骂的真的很难听。
天地良心,冯保真的已经极力去安排了,可陛下的时间就十二个时辰。
水旱不调,总是让人揪心,万历十九年的九月,是一个让人不安的月份。
本来中秋之后,就该天气转凉,秋高气爽,秋雨绵绵,秋雨总是绵绵不断,但都是小雨。
万历十九年,整个九月,顺天府连降大雨,最多的一次,九月十七日到十八日夜,暴雨滂沱,一天就下了足足五寸!
要知道万历十七年比较旱,顺天府一整年才下了五寸的雨,结果十八日这一天,就下了万历十七年一整年的雨。
西山煤局到西直门煤市口的驰道,都被淹了,不得已,西山煤局紧急启动了备用的广宁门煤市口,这本来是专门给皇帝内署惜薪司送煤的驰道,皇帝下旨民用,再加上匠人们背煤下山,这才保证了京师煤炭供应。
道路中断、房屋坍塌、百姓转移、抢救财货、守堤看坝、城中内涝等等问题,让皇帝度过了一个异常忙碌的九月,得亏顺天府衙门已经完成了改制,否则这一场暴雨下来,不知道多少人受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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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的水,差点把西苑琼华岛广寒殿给淹了。”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心有余悸的对着廷议群臣们说道。
二十一日早朝廷议,各衙门汇总了这次暴雨的损失,呈送到了御前,朱翊钧作为皇帝,也感受到了这次的天威。
西山倾斜而下的水,冲进了太液池,道爷故居西苑,差点都被水给泡了,可见这次暴雨的威力。
皇宫里,东五所、西五所都被水给泡了,甚至连地势较低的成福宫都塌了三间房。
水旱不调,总是时不时戳一下大明皇帝和廷臣们,不要骄傲,不要自满,不要沉浸于万历维新的大成功中得意忘形,要继续努力调节各种矛盾,继续维新,来应对天变。
“幸好,顺天府衙门六房书吏和衙役完成了改制,否则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子来。”大司徒张学颜也是心有余悸,这次的大暴雨,是对整个顺天府衙门行政的一次大考,虽然仍有损失,但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在百姓转移上,在顺天府公函下发之后,县衙果断对山区数百个村庄进行了全面转移,虽然有些地方没有受灾,但转移的低洼地区的百姓,在这次的大暴雨中,活了下来。
要转移百姓的原因也简单,连续一个月的雨就没怎么停,就是没有大暴雨,也要转移了。
在守堤看坝上,京营调遣了三个营配合顺天府行动,完成了这次大暴雨中,守堤的任务,多出渗水处被及时堵漏,没有造成更进一步的伤亡和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