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堤看坝上,京营调遣了三个营配合顺天府行动,完成了这次大暴雨中,守堤的任务,多出渗水处被及时堵漏,没有造成更进一步的伤亡和损失。
这些事儿,没有足够的行政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次大考之前,朝中有很多人对杨俊民个人能力还有怀疑,在暴雨之后,这种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已经没人怀疑他的能力了。
六房书吏全都是豪强走狗,确实影响了杨俊民个人才能的发挥。
当然,杨俊民也终于开窍了,他跑到了通和宫求助,请求调动京营帮忙守堤看坝,维持秩序的基本稳定,请求开放御用煤道给京师百姓使用,都得到了皇帝的应允。
经过此事后,杨俊民也发现了,陛下根本不屑用什么驭下之术,比如一次不要答应两次请求,比如拖一拖,让臣子们担惊受怕一段时间再答应这类的驭下之术。
其实所有的驭下之术,都是为了规训下属不要提过分的要求,陛下皇威日隆,也没有哪个臣子敢这么做,就不用在乎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
“这整个九月都是大雨,十七日更是大暴雨,咱们科道言官也没闲着,对王谦进行了全面的攻讦。”朱翊钧拿着几本奏疏,摇头说道:“送这几位言官去松江府看一看,再来奏闻。”
“朕开始也觉得王谦的校规校范,有些过分的严苛,但朕了解了情况,觉得他做的不过分。”
科道言官认为王谦对学风整肃过于严苛,上厕所也要排着队雁行,你王谦连这种事都要管?甚至有些科道言官认为,王谦这小子,根本就是在驯化学子。
申时行从松江府做巡抚回到京师,见到张居正第一句话,也是人是可以被驯化的,这句话折射出的内涵是,社会是可以被构建的。
驯化学子这个指责,就变得非常严重了,这是在伤大明的文脉根基。
“无论怎么讲,连笔架上的香囊也要比,这竟奢之风吹到了学院之内,朕还是以为不妥。”朱翊钧还是觉得校规校范这件事得做,攀比之风,还是不要蔓延进入学校的好。
“陛下圣明,臣以为,王谦此举并无不妥,实乃祖宗成法。”大宗伯沈鲤站了出来,拿出了祖宗成法为王谦的行为做了背书。
“这,也是祖宗成法?”朱翊钧一愣,仔细询问了起来。
沈鲤赶忙回答道:“洪武二年天下初定,太祖初建国学,谕中书省臣曰: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令郡县皆立学校,延师儒,授生徒,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
“洪武十五年,颁学规于国子监,又颁禁例十二条于天下,镌立卧碑,置明伦堂之左。其不遵者,以违制论!”
“洪武十六年,太祖亲视,凡三易乃定。生员襕衫,用玉色布绢为之,宽袖皂缘,皂绦软巾垂带。”
统一在校装扮这事儿,可不是今天王谦的离经叛道,不是万历年间的新东西,而是祖宗成法。
早在洪武十六年,太祖就已经明确规定了生员服饰,而且是太祖亲自看过了校服的样式,三次修改后才确定了襕衫的标准。
当年统一在校着装和万历维新统一着装,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为了文教兴盛。
“原来如此。”朱翊钧了然,果然,礼部尚书一定要懂礼法。
王谦所为,以前就干过,只不过随着私塾、家学大行其道,各地所设学堂逐渐破败,这些规定才慢慢消失不见罢了。
有了祖宗成法的背书,这些科道言官的攻讦,就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有本事去跟太祖高皇帝说理去!
别说朱翊钧不太清楚,做事的王谦也不太清楚,王谦在家学堂里长大的。
“还是把这几个御史送到松江府看一看,若是还要上奏,就以祖宗成法回复吧,户部知道,要做好稽查,防止贪腐恶事发生。”朱翊钧还是决定让科道言官们,实地去看一看,把三万五千斤大米背在身上上学的可怕。
恐怕这些科道言官会从保守派立刻变成激进派,觉得王谦做的还不够。
“陛下,贵州巡抚叶梦熊奏闻,杨应龙不法,阻挠大明流官进入播州。”兵部尚书曾省吾出班,俯首说道:“陛下,播州都指挥使杨应龙已有不臣之心。”
大明对播州进行改土归流,派遣的流官,全都被礼送出了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