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亦是醉意醺醺,大力拍着他的肩膀,附和道:“没……没错!当皇帝有什么趣?倒不如当个海……呃,海贼王!驾着大船,扬帆出海,环游世界,那才叫有意思!”
耶律倍本就是个向往自由、渴望驰骋的性子,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挣扎着坐直身体,问道:“姐夫!你……你真能航行世界?”
“怎么?你……你想去?”杨炯醉眼朦胧地反问。
“我……我……”耶律倍想起姐姐耶律南仙那严厉的目光和殷切的期望,以及身上背负的江山重任,满腔的热血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气势顿时萎靡下来,讷讷不能言。
杨炯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怜意大起,伸臂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用力揉着他的头发,一如去年在金国,安慰这初尝情伤的少年时一般:
“傻小子!你给姐夫好好活着!把身体养好点!等姐夫打通了海上航路,咱们兄弟就一起出海!去西方!抢他丫的!”
杨炯越说越是兴奋,挥舞着手臂:“那什么教皇国,知道不?听说在西方牛逼哄哄,连国王都要听他号令!老子就不信这个邪,非要试试他的斤两,看看是他的十字架硬,还是老子的刀快!
对了,还有那威尼斯,就是个水上城市,听说富得流油,满街都是金币!到时候咱兄弟联手,把他那总督府的金库都给搬空!
还有还有!
倍子,你小子告诉姐夫,要公主不要?那什么神圣罗马帝国,诸侯林立,公主、女伯爵多得是!姐夫眼光好,到时候给你抢回来几个最漂亮、最贤惠的!”
耶律倍听着杨炯这番醉后狂言,起初还觉得热血沸腾,满是向往,可听到最后,说什么要给自己抢公主,顿时连连摆手,哭笑不得:“姐夫!你……你快打住!我可没你那……那到处留情的癖好!我……我马上就要大婚了!我也不喜欢公主!”
“嘿!你小子!还敢编排起姐夫来了!”杨炯佯怒,仰头又想灌酒,却发现手中酒坛早已空空如也。他环顾四周,只见地上已滚了七八个空酒坛,桌上也一片狼藉。
当即,杨炯朝着房门外大喊:“来人!来人呀!酒!再上酒来!”
这般喊着,杨炯顺手拿起放在身旁的“亢宿”宝刀,胡乱挥舞了几下,赤光闪动,口中兀自说道:“看你小子这没出息的样!不就是当初那个徒单静嘛,让你念念不忘到现在?
你等着!明年,等你菖蒲姐在东北站稳脚跟,控制了海港,我让她亲自带兵,去把那徒单静给你绑来,送到你面前!”
耶律倍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借着酒意嚷道:“姐夫!你……你当初在金国可不是这么教我的!你不是说,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失恋……失恋也是一种成长吗?”
“成长个屁!”杨炯瞪眼骂道,语气却带着深深的疼惜,“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用成长,永远像去年那样,做个无忧无虑、跟着我冲锋陷阵的傻小子!”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
三名作仆役打扮的人,两男一女,低着头,各自捧着一坛新酒,鱼贯而入。他们脚步轻捷,动作麻利,毫不拖沓。
然而,就在他们将酒坛放在桌上,看似要躬身退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三人眼中猛地爆射出凛冽的凶光,手在腰间一探,竟各自扯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三人配合默契,如同捕猎的恶狼,竟不分先后,同时朝着因醉意而坐在地上、毫无防备的耶律倍猛扑过去。口中齐声高喊,声音尖锐而充满仇恨:“大华万岁!杀皇者杨炯!”
“我艹!!!”
杨炯脑袋里“轰”的一声,残存的醉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得烟消云散,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自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如坠万丈冰窟,四肢百骸霎时间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