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炯浑身醉意瞬间化作冷汗,眼见耶律倍因坐在地上、旧伤缠身而动作迟滞,他不及细想,本能地抓起手边那坛刚开封的御酒,运足臂力,猛地朝冲在最前的刺客面门掷去。
同时左脚发力,将身前花梨木矮几踢得翻滚而起,撞向第二名刺客。
酒坛挟风雷之势呼啸而去,那刺客显然没料到杨炯反应如此迅捷,仓促间只得挥臂格挡。
“嘭”的一声巨响,酒坛炸裂,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瓷片四溅,迷了那刺客视线,攻势为之一滞。翻滚的矮几则成功逼退了第二名刺客的扑击。
然而第三名女刺客身法最为诡异,竟如泥鳅般自矮几下方滑铲而入,匕首直刺耶律倍心窝。
电光火石间,耶律倍虽醉意未消,但多年习武的底子尚在,危急关头猛地一个铁板桥,上身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匕首只划破了他胸前锦袍。
“我艹你妈!”杨炯怒吼一声,合身扑上,右手呈鹰爪之势,疾扣那女刺客持匕的手腕,左手并指如戟,直戳其腋下要穴。
这一招“分花拂柳”乃是擒拿手法中的精妙招数,旨在夺械制敌。那女刺客竟不闪不避,手腕诡异一翻,匕首反撩杨炯小臂,同时左掌悄无声息地拍向杨炯肋下,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杨炯心头一凛,只得撤招回防,侧身避开匕首,以肘部硬接了对方一掌。
“砰”的一声闷响,杨炯只觉一股阴柔劲力透体而入,整条手臂一阵酸麻,心下骇然:“这三人功力不俗,配合更是默契,绝非寻常刺客!”
此时,先前被酒坛所阻的刺客已抹去脸上酒渍,与另一人双双攻上,三把匕首织成一片寒光网幕,将杨炯和刚刚翻身跃起的耶律倍笼罩其中。
杨炯手无寸铁,只能凭借精妙身法在刀光中穿梭闪避,偶尔以拳脚硬撼,虽暂时不落下风,但护着行动已显凝滞的耶律倍,顿时左支右绌。
“姐夫!接刀!”耶律倍看得分明,深知空手对敌太过凶险,猛地将一旁的“亢宿”宝刀连鞘掷向杨炯。
杨炯闻声,一个“燕子抄水”凌空掠起,右手精准抓住刀鞘中部。人未落地,拇指已猛推绷簧!
“呛啷——!”清越龙吟再响,赤芒如血,映满雅间!
杨炯手腕一抖,宝刀出鞘,顺势一招“横扫千军”,赤色刀光划出一道扇形光华,迫得三名刺客齐齐后撤一步。
然而,刺客应变极速,那女刺客尖啸一声,三人阵型立变,不再强攻,转而游斗。他们身法飘忽,匕首专走偏锋,时而贴地疾滚,时而腾空下击,招招不离耶律倍,显然深知耶律倍才是首要目标。
杨炯虽宝刀在手,刀法凌厉,但却有些投鼠忌器,又要分心护持耶律倍,一时竟被三人缠住,难以建功。
更糟的是,就在这缠斗的片刻之间,雅间门外、走廊乃至楼下,竟隐隐传来惊呼惨嚎、兵刃碰撞之声,更有浓烟开始从门缝、窗隙涌入,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桐油与木材燃烧的气味。
“起火了!”杨炯心头一沉,暗叫不好。这火起得蹊跷,定然是刺客同伙所为,意在制造混乱,趁乱行事。
果然,楼下很快便乱作一团。
杯盘碎裂声、桌椅倾倒声、惊恐哭喊声、契丹语与汉语的呼救叫骂声交织一片,无数酒客、仆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试图冲出火场,却又因惊慌互相践踏,将楼梯、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火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将雅间内搏杀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更添几分诡谲与杀机。
浓烟渐浓,耶律倍本就有肺疾,吸入烟尘,顿时引发一阵剧烈咳嗽,脸色由不正常的酡红转为骇人的青白,脚步虚浮,身法随之散乱。
一名刺客窥得破绽,匕首如毒蛇出洞,直刺耶律倍肋下空门。
杨炯眼观六路,大喝一声:“倍子小心!”
奋力一刀,“力劈华山”逼开身前之敌,回身救援已是不及。危急关头,他脑中灵光一闪,左手迅速探入怀中,再伸出时,已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