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你见我使那角宿刀,甚是喜爱,念念不忘。那刀乃是吾妻所赠,承载着我与她结发之情,实在不能转赠,心中一直引以为憾。
为此,我广寻海外异铁,觅得这精钢,召集能工巧匠,耗时数月,千锤百炼,方为你铸成此‘亢宿’宝刀。”
杨炯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那赤金镶嵌的星图,继续道:“苍龙七宿,‘角’为龙角,‘亢’为龙颈。‘亢’者,高亢也,昂扬也,乃苍龙发力之枢纽,生机勃发之关键。
我以此刀赠你,是祝愿你如这亢宿之星,光耀北斗,身体得以康泰,福寿能够绵长;亦愿你这天子之运,如这刀中赤钢,经烈火锤炼,愈发蓬勃昂扬,永镇北疆,护佑万民。”
言罢,杨炯拇指轻推绷簧,只听“呛啷”一声清越龙吟,一道赤色光华应声出鞘。
刀身狭长微弧,色泽并非寻常钢铁的雪亮,而是隐泛赤红流光,仿佛内里蕴藏着一团不灭的火焰。刀刃处寒芒流动,隐隐有波纹暗生,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精心锻打与淬炼。
“此刀锻造时,融入异域玄铁,刃口反复淬火九次,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刀鞘乃以北地巨鲨之皮鞣制,刀镡、刀首皆以赤金铸就星官之形,再缀以七彩琉璃珠,既显你帝王之尊,亦能护持宝刀,不染尘垢。”
最后,杨炯双手平举宝刀,郑重地递到耶律倍面前:“此刀铸成之后,我亲赴长安青龙寺,请方丈大师开光祝祷,以后佩戴于身,诛邪避易,百害不侵,保你平安顺遂。”
耶律倍早已心痒难耐,闻言迫不及待地双手接过“亢宿”宝刀。刀一入手,只觉分量恰到好处,手感温润中透着凛冽。
他忍不住手腕一抖,挥动几下,但见赤光流转,破空之声嗤嗤作响,刀风激得桌上烛火摇曳不定。
耶律倍爱不释手地反复摩挲着刀鞘上的星图与琉璃珠,又轻轻弹了弹赤红的刀身,聆听那清越悠长的回响,脸上洋溢着纯然的、毫无阴霾的欢喜,笑得如同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姐夫!我就知道!你从不骗人!这刀,比你的角宿还要好!”耶律倍将刀抱在怀中,大声说道,眼中满是兴奋与满足。
杨炯见他如此开怀,心中阴郁也被驱散不少,放声大笑,豪迈之气顿生:“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兄弟的事,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办到!
从今往后,这亢宿便是你的天子佩刀,看哪个乱臣贼子不顺眼,你就拿它砍他!若是受了谁的窝囊气,也别憋着,来找姐夫,姐夫给你出气!”
“哈哈哈!好!姐夫,咱们可说定了!”耶律倍闻言更是开心,仿佛回到了去年跟着杨炯并肩作战、无拘无束的日子。
当即,耶律倍拿起桌上两坛尚未开封的御酒,拍开泥封,递了一坛给杨炯:“姐夫!我阿姊管得严,登基之后,我便再未痛快饮过酒了!来!今日宝刀在手,知己在侧,咱们不醉不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杨炯本想着他身体不宜多饮,欲待劝阻,但见耶律倍眼中那难得一见的飞扬神采,以及深藏其下的落寞与渴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唯有在自己面前,这位身不由己的年轻皇帝,才能暂时卸下重重枷锁,做回那个渴望自由的少年耶律倍。
当即接过酒坛,朗声道:“好!不醉不归!”
两人捧起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也浑不在意。
场面顿时热络起来,先前那沉郁的医病话题被抛到了一边。尤宝宝在一旁静静看着,见这对异姓兄弟真情流露,心中亦有所感。
当即,又宝宝知趣地站起身,对杨炯微一颔首,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将这难得的酣畅时光留给他们。
雅间之内,很快便充满了烈酒的醇香与两人爽朗的笑语。二人从桌边喝到席地而坐,起初还划着拳,行着酒令,到后来便只是抱着酒坛,天南地北地胡侃闲聊。
耶律倍几坛酒下肚,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话也多了起来,抱着酒坛,语带含糊地抱怨:“姐……姐夫,你说这皇帝……有……有什么好当的?忒没意思!每日里不是看那些老头子吵架,就是批阅堆成山的奏章……连出宫骑个马,都有一堆人跟着,念叨着什么安危……比当年在长安做质子时,还要憋闷!”
杨炯亦是醉意醺醺,大力拍着他的肩膀,附和道:“没……没错!当皇帝有什么趣?倒不如当个海……呃,海贼王!驾着大船,扬帆出海,环游世界,那才叫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