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黑子的瞳孔逐渐涣散,徐镇山直起身,思索片刻后道:“把尸体扔到包小树的牢房里去。”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一心求死的勇气,比起梁黑子,包小树怂多了。
他已经交代了不少事,再吓吓,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别的什么。
走出牢房,往前拐个弯,复行数步,徐镇山停下来,看向旁边牢房里抱膝蹲坐在角落的耳朵。
耳朵也在望着他,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闪着泪光。
“梁黑子死了!”徐镇山说。
耳朵低下头,鼻子轻微耸动,泪水滚落下来。
他知道,到了这一步,梁黑子的细作身份必然已经确凿无疑,可他就是想不明白,梁头儿怎么可能会是细作呢?
细作潜伏,总得做点什么坏事儿吧,梁头儿掌着一营伙食,一没投毒二没下药,就他区区一个灶长,也接触不到什么军机,难不成他潜伏多年,就为了偷藏肉干儿?
徐镇山面色冷沉,眼底掠过一丝不忍。
他提步往外走,回头冲封延使了个眼色。
封延放慢脚步,等徐镇山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双手抓着栅栏冲着耳朵说:“梁黑子床底下切了一块毡垫,下面掏了个坑,嵌了个木头盒子,里面藏了一堆肉干儿,你知不知道?”
耳朵抬头看着他,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封延呼出口气,继续说:“那木头盒子下面还有一层空的,藏着一包硝石一包硫磺,你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吗?”
耳朵用力咽了口唾沫,满眼的不可置信。
一硝二磺三木炭,他听说过,这几样东西混一块儿,可以制作炸药。
除了木炭,其他两样在军中皆属于严格管制的东西,别说私藏,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儿,当一辈子兵都不可能接触到。
梁头儿居然会有这些……
“作为灶长,梁黑子虽然接触不到军中机要,但炊帐人来人往,总会不经意泄露一些消息,在我们看来或许无关紧要,若是传回胡部,便能让他们掌握先机。我们之前攻打乌桓部,他和包小树就提前往外递过消息了。”
封延表情严肃,“他待你好,也只不过是想在必要的时候利用你而已。”
比如这次。
若是大将军没有提前察觉让人暗中监视,耳朵偷偷见过包小树后再告知梁黑子,他便能继续隐藏下去。
而盒子底下的硝石硫磺什么时候会用上,又用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封延说完就走了,死寂的地牢中只有耳朵崩溃的哭声。
梁黑子只是为了利用他,才对他好……
而他差一点,差一点就成了细作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