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识地在紫檀御案光滑冰冷的表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还需要再多调一些官员和兵马前往汉州才行呀。”
朱胜缓缓合上奏本,身体向后靠入宽大的椅背。
书房内一时静寂,唯有更漏绵长的滴水声。
朱胜闭目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扶手上缓缓摩挲,仿佛在梳理着万里之外的汉州山河的万千机杼。
赵灵儿立于旁侧,如同最精密的玉雕。
良久,朱胜缓缓睁开了眼。
“吕芳。”
“老臣在。”
吕芳如同绷紧的弓弦被瞬间触动,立刻上前半步,腰弯得更深,声音恭敬而沉稳。
“拟旨。”
朱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铿锵,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着,调任户部右侍郎赵贞吉,为钦命汉州总督府布政使,总揽汉州民政、财赋、移民安置、屯田水利、官吏考绩诸事,赐王命旗牌,凡民政事务,可便宜行事!”
“着赵贞吉,即日于京中六部、五寺、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及地方干员中,自行遴选精干属吏、幕僚、书办人等。”
“总数……准其携一千二百员。吏部、兵部、户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延误!”
“令,”
朱胜的笔锋一顿,朱砂在纸上洇开一点浓重的红。
“调各地兵马二十万。”
“由谭纶自领。所需粮秣器械,着兵部、户部按双倍标准配给,开赴汉州,驻防边境,进行军屯。
“沿途各省,需全力支应,确保大军通行无阻。”
“此旨,加急明发。着司礼监、内阁即刻用印,通传六部,京营。”
“老臣遵旨!”
吕芳深深一揖到底,随即转身,步履轻捷却沉稳地走向书房一侧专设的小案,那里备有誊录旨意的空白黄绫与笔墨。
只见吕芳研墨铺纸,神情无比专注,将皇帝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地誊写下来。
笔尖饱蘸浓墨,落在明黄的绫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在这寂静的暖阁中,竟如同金戈铁马之声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