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一身紫色莽纹锦袍,虽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身材高大魁梧,行走间步履生风,自有一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北院枢密使、魏国公萧奕。
他身后,赫然跟着数百名顶盔贯甲的亲兵,虽不及皮室军精锐,却也煞气腾腾。
更令人心惊的是,随行官员中,兵部侍郎斡鲁朵拔哥、吏部郎中遥辇九斤等人赫然在列,皆是斡鲁朵、遥辇、乙室已三族在朝中的代表人物,而近卫军副指挥使斡鲁朵铁提尔与城防军副指挥使遥辇庆,更是全身甲胄,紧随萧奕左右,眼神锐利如刀,扫视全场。
萧奕行至场中,对着楼梯口的耶律倍微微拱手,又向耶律南仙方向略一颔首,声若洪钟:“老臣闻听有宵小欲对陛下不利,特率亲兵前来护驾!惊闻殿下亦在此处,殿下万安!”
礼数看似周到,但那语气中的沉稳与身后强大的阵容,无不彰显着他在辽国军中的深厚根基。
耶律南仙心头冷笑,自己这“瓮”张了这么久,正主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亲自入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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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轻笑道:“国公快快请起。本宫也觉着这些异族人不老实,惯会血口喷人。国公为国操劳数十年,忠心耿耿,大晚上还不辞辛劳,带着近卫军和城防军的诸位将军赶来救驾,怎会干出这刺王杀驾之事?”
说着,耶律南仙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身后那名安抚司千户心领神会,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那刚刚指认萧奕的刺客人头瞬间飞出,鲜血喷溅丈余,无头尸身晃了晃,砰然倒地。
“谢殿下体谅老臣忠心!”萧奕直起身,神色依旧恭敬,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耶律南仙这般做派,看似替他解围,实则是以退为进,杀人灭口,快得让他来不及细问,更坐实了刺客“攀咬”之名,让他有火发不出。
耶律南仙微微颔首,却是优雅转身,面向在场惊魂未定的众人,声音清越,传遍酒楼内外:“既然国公和诸位大臣、将士,还有我大辽的子民百姓都在,那正好。
今日之事,关乎陛下安危,关乎国本,绝不能含糊过去。咱们就在此地,来个公开审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之徒,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话音刚落,耶律南仙身后另一名安抚司立刻从俘虏中拖出一名水鬼打扮的刺客。
这名水鬼在如狼似虎的安抚司手中,如那待宰羔羊一般,浑身颤抖,瞳孔地震,双腿都不受控制的打颤。
只见,那安抚司高手从靴筒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薄如柳叶的小刀,在那水鬼面前晃了晃,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冰冷无比:
“小子!老子在安抚司刑堂当差十几年,专精凌迟手艺,只是近来天下承平,许久未开张,手法有些生疏了,等会儿下刀若不够利落,你可要多担待!”
这般说着,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皮囊,拔开塞子,露出里面雪白的食盐:“看到了吗?上好的青盐,保管你待会儿爽翻天!咱们从脚指头开始,一片片来,三千六百刀,一刀不会少!”
说着,那冰凉的小刀就作势要往水鬼的脚踝划去。
门外,先前那名被凌迟者的惨嚎声虽已微弱,却仍如鬼魅般萦绕不去。这水鬼听得真切,又见眼前寒光迫近,鼻尖似乎已闻到那食盐洒在伤口上的灼痛,裤裆瞬间湿透,一股腥臊味弥漫开来,心理彻底崩溃,嘶声尖叫道:“殿下!殿下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耶律南仙挑眉,凤眸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冷光,静待其言。
那水鬼涕泪交加,语无伦次地喊道:“是……是近卫军的斡鲁朵铁提尔将军,和城防军的遥辇庆将军!是他们找的我们,给了我们令牌,提供了皇帝陛下今晚微服出巡的消息,以及‘醉天仙’饮酒的详细行程!也是遥辇庆将军调开了湖面巡防的士卒,行了个方便,我们这几十号人才能提前潜藏湖中,伺机动手啊!”
“胡说八道!”耶律南仙适时地冷斥一声,面上罩上一层寒霜,怒道,“斡鲁朵铁提尔和遥辇庆皆是我大辽肱骨之臣,世代忠良,岂会同你们这些西域来的异族勾结?简直是一派胡言!”
“殿下!小人说的句句是实啊!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永受地狱之火,不得转生呀!”那水鬼激动得浑身发抖,挣扎着从湿透的贴身衣物内层掏出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双手高高举起,“殿下请看!这……这就是遥辇庆将军给的通行令牌!持此令牌,可在夜间通行部分水门!
若非如此,我们这么多人,带着兵刃器械,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皇帝陛下的守备,潜入这金莲川畔的湖中埋伏?他们……他们还说了,只要我们动手,无论成与不成,都要留下‘杨炯指使’的线索。
事后,大辽便会与我塞尔柱结盟,共伐大华,同分中原沃土!”
“你……你胡说!简直找死!”遥辇庆闻言,脸色骤变,又惊又怒,猛地抽出腰间佩刀,便要上前砍杀这名水鬼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