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长的辽官松了口气,连忙分派人手,将两拨人分别引向城门两侧,低声安抚着,慢慢带入了城中。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见没了热闹可看,便渐渐散去。
尤宝宝却皱着眉,拉了拉杨炯的衣袖,小声问道:“我瞧着左边那些人,倒像是大食人,可他们怎么都戴着绿色的头巾?我在长安见的大食人,都是戴黑色头巾的。”
杨炯点了点头,目光还落在那两拨人远去的背影上,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他们确实是大食人,不过是绿衣大食,与咱们在长安常见的黑衣大食不同。
黑衣大食尚黑色,多是商人,常年往来于东西方之间贸易,做些丝绸、香料的生意;而绿衣大食,建立了法蒂玛王朝,他们尚绿色,与黑衣大食本就有领土争端,素来不和。”
“那他们跟右边那些人,也有仇怨?”尤宝宝又问,她方才见两拨人险些动手,显然是积怨已深,“看他们的样子,倒不像是黑衣大食的人呀。”
杨炯收回目光,看向尤宝宝,尽量简短地解释:“右边那些人,是塞尔柱突厥人。绿衣大食的法蒂玛王朝与塞尔柱突厥,虽同属伊斯兰教,却分属不同教派。
法蒂玛王朝奉什叶派伊斯玛仪派为国教,塞尔柱突厥则奉逊尼派为国教。在他们眼里,对方都是异端,互相斥责对方玷污了教义。
而且他们如今还在争夺圣城耶路撒冷的控制权,已经打了十几年了,仇怨深得很。”
“既然仇怨这么深,怎么还有心思来辽国出使?”尤宝宝见那两拨人已经被辽官带入城中,便跟着杨炯往城门走去,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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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猜测道:“如今在东方,能称得上大国的,只有咱们大华和辽国。想来西方那些国家,如今都陷入了战乱,想破开局面,便都想得到东方大国的支持。
即便得不到支持,至少也不能让对方与自己的仇敌结盟,免得腹背受敌。他们来辽国,怕是为了这事。”
尤宝宝虽一心钻研医术,却也不笨,听杨炯这么一说,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语气也变得担忧起来:“那……会不会有塞尔柱人与辽国结盟,一起对付咱们大华?”
“很有可能。”杨炯的神色更凝重了些,想起萧奕的处境,定然不会坐以待毙,若是能拉拢塞尔柱人,倒是能给耶律南仙添些麻烦。
尤宝宝一听这话,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只是默默跟在杨炯身边,一起随着人流走入了析津府。
城中比城外热闹许多,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着红色的绸带,显然是为了辽皇大婚做的布置,行人也多,有本地百姓,也有外来的商旅,还有不少穿着异族服饰的人,显然都是来贺婚的使节。
两人找了一家离城门不远的客栈住下,门面不算大,却收拾得干净,掌柜的是个中年汉子,见他们是生药商队,便热情地将他们引到后院的客房。
尤宝宝安顿好行李,便走到杨炯身边,神色郑重地说:“这几天你去哪都得带上我,有我在你身边,至少保你性命无虞。”
杨炯见她神情肃穆,忍不住戏谑:“宝宝!我眼下便危在旦夕!”
尤宝宝一愣,立刻认真探他脉门,凝神诊了片刻,嗔道:“脉象平和,休要胡说!”
“是那里……”杨炯挤眉弄眼地指向后腰。
尤宝宝霎时满面飞红,甩开他手腕啐道:“自作孽!偏要让你清心寡欲三日!”
说罢径自往房间里去,鸦青裙裾旋出朵朵墨云。
杨炯追着喊道:“好宝宝!我当真俗得很!这银针……”
楼上“砰”地摔门声截断他的话,尤宝宝的嗓音隔着窗棂传来:“再啰嗦,教你清心寡欲一辈子!”
徒留杨炯站在原处,伸手揉了揉后腰,喃喃自语:“医术好啊,回头我也得学两手,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