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清晨,原本是被热火朝天的市井声唤醒的。
可今日,这热闹里掺了沙子,变得格外硌人。
变故是从城南的官盐铺开始的。
一大早,盐铺门口排起的长龙就断了流。几个伙计搬出了一块半人高的木牌,重重地杵在台阶下。
牌子上,只有一行墨迹淋漓的大字:
【即日起,凡购官盐、纳税赋,拒收‘新钱’。唯收现银、陈米、或旧币。】
这一行字,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
“凭什么?!”
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粮商,指着那牌子,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他身后跟着两辆独轮车,车上装的全是那种灰扑扑的“大玄通宝”。
“这是朝廷的钱!上面有官印!你们凭什么不收?!”
粮商急了,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这两天刚把库里的好米都卖给了北边的皇商,换回了这一大堆“烂钱”,正指望着拿这钱来进一批官盐,转手再赚一笔。
现在告诉他不收了?
“就是!昨天还好好的!”
后面排队的人群也炸了锅。
“我家里刚卖了猪,换回来的全是这种钱!你们不收,让我们喝西北风去?!”
“官府欺负人啊!这钱是你们让流通的,现在又不认了?”
喧闹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推搡盐铺的伙计,甚至有人抄起了扁担,想要硬闯。
“当啷!”
一声锣响。
一队全副武装的治安司巡卒,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为首的班头面无表情,手按在刀柄上。
“吵什么吵?”
班头冷冷地扫视了一圈。
“这是刺史府刚下的令。谁敢在官盐铺闹事?想去大牢里吃牢饭吗?”
粮商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但关乎身家性命,他还是硬着头皮喊道:
“官爷!这不合规矩啊!这钱是朝廷发的,你们徐州也是大玄的土……也是镇南王的封地,怎么能不认朝廷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