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玄的朝堂,彻底成了苏御的一言堂。
御书房。
当值的太监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心腹王瑾守在门口。
苏御卸下了沉重的通天冠,换上了一顶轻便的软帽。他没有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御案后,而是让人在窗边的暖阁里,摆了一张红木小几,两只蒲团。
“赵相,坐。”
苏御盘腿坐下,亲自执壶,将一杯热茶推到了对面。
赵明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讲究的是君君臣臣。皇帝如此“不拘小节”,反倒让他那根紧绷的神经更加敏感。
“陛下……礼不可废。”赵明只敢跪坐在蒲团边沿,腰板挺得笔直。
“这里没有外人。”
苏御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股少见的疲惫与沧桑。
“今日在朝堂上,你也看见了。朕提拔的那批人,出身都不光彩。有的还在牢里待过,有的在泥地里滚了半辈子。”
苏御端起茶杯,吹开浮沫。
“朕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觉得朕是在羞辱斯文,是在用一帮酷吏。”
赵明身子一僵。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苏御放下茶杯,看着赵明,眼神诚恳得让人害怕。
“赵爱卿,你是个直臣。这二十年来,满朝文武都围着柳荀转,只有你,敢在金殿上指着他的鼻子骂。朕那时候虽然罚了你,但朕心里……是敬你的。”
赵明猛地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热。
二十年的冷板凳,二十年的排挤与打压。原来,陛下都看在眼里?
“朕也是没法子啊。”
苏御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柳荀势大,朕这个皇帝,当得窝囊。朕只能装聋作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大玄的江山,被他们一点点蛀空。”
“如今,脓包挑破了,可这伤口还在流血。”
苏御指了指案上的奏折。
“国库空虚,叛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这时候,朕顾不得什么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