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出列。
这人瘦削,眼窝深陷,像是常年熬夜。
“臣张算,原户部金科主事,负责核算各州库银成色。”
苏御问:“如今国库空虚,你有何策?”
张算没有丝毫犹豫。
“臣有三策。其一,清查各部陈年旧账,臣在户部二十年,知晓其中有三成账目乃是虚报冒领,追缴回来,可得银百万;其二,改盐引法,杜绝私盐……”
条理清晰,切中时弊,直指要害。
赵明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简直成了这群“寒门官员”的展示场。
新任的刑部员外郎,精通律法,曾是刑部大牢的一名狱卒,对各种冤假错案了如指掌。
新任的兵部职方司郎中,曾是北境边军的一名斥候,对北境地形画得比兵部舆图还准。
这些人,都有几个共同点。
出身寒微,甚至是卑贱。
在原本的衙门里,都是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俸禄,被上官压得死死的“吏”。
可他们肚子里,都有真货。
赵明看着这群虽然衣着光鲜、却掩不住一身风霜气的新贵,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原本以为,清除了柳党,朝堂无人可用,陛下只能倚重他们这些清流。
可现在看来……
陛下哪里是无人可用?
他是在二十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把眼睛盯在了这些底层的“吏”身上。
他让这些人沉在泥潭里,磨练本事,积攒怨气,等待时机。
直到今天。
那个压在他们头顶的盖子——柳党,被掀开了。
这群潜龙,便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好深的心机……好长的线……”
赵明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金砖,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满朝文武,谁不是陛下的棋子?
只不过柳荀是明面上的车马,而这些人,是藏在袖子里的暗箭。
如今,箭已上弦。
这北玄的朝堂,彻底成了苏御的一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