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知道他们俩不是有意要害韩蕾,如果要害,在苍州的时候,他们有足够多的机会。况且,若韩蕾的离去,是应了锁情扣里面那张纸条上的天机。那即便不是在纺织厂遇刺,锁情扣也会有其他的方式让韩蕾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华天佑和李嫂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时,赵樽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你们都起来吧!这不怪你们。”
两人皆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华天佑抬起头,急切道:“陛下,此事皆因臣等疏忽所致,若非我们大意,未能严查每一个女工的来历身份,绝不会让刺客有可乘之机!臣等罪有应得,请陛下……”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赵樽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漠然,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华天佑不解,怎么会没有意义?若是他们更仔细些,悲剧或许就能避免。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请罪:“陛下,若是臣等……”
赵樽木然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眸,那空洞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们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皇后,已经薨逝了。”
这一言,如同一道惊雷在二人头顶炸响!
华天佑和李嫂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薨……逝了?
那个笑容甜美,带着他们改良织机,开办工厂,一心为百姓谋生计的皇后娘娘……就这么……没了?而陛下竟然说,这不怪他们?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灭顶般的愧疚感,如同海啸般将他们俩淹没。
华天佑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在地,李嫂更是直接瘫跪下去,泣不成声。
“臣……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华天佑重重磕头,额角瞬间一片青紫,“是臣害死了皇后娘娘!臣万死难赎其罪!”
李嫂也哭道:“民妇有罪!民妇对不起娘娘的信任啊!”
“纺织厂那边,”赵樽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崩溃,依旧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陈述着:“禁军已经接管,正在严查每个人的身份背景,是么?”
“是!”华天佑流着泪重重点头,“我们入宫时,禁军已经在严查。”
李嫂泪眼朦胧,闻言猛地想起一事,急忙回道:“陛……陛下,民妇想起来了,和那个行刺的瘸子女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名字叫赵巧儿!她们一个腿有残疾,一个……一个手有些不便,当时是一起被招进来的!”
“赵巧儿?”
御座之上,赵樽半垂的眸子骤然抬起,那里面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瞬间凝结成实质的冰寒与杀意!仿佛沉睡的凶兽终于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长乐郡主!赵巧儿!
她们都与他的丫头有过节,现在她们俩竟然走到了一起。
看来,当初只是让林远山休弃赵巧儿,将长乐郡主绑上山关了两个月,对她们小惩大诫,还是太仁慈了!她们俩并未吸取教训。
他的宽容,竟成了她们变本加厉、胆敢勾结起来混入纺织厂,伺机行刺的底气!
好!很好!
一股暴戾的毁灭欲在他胸腔中疯狂涌动,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此刻,这些造成悲剧的直接推手,正好撞在了他的刀口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用一种冰冷彻骨的声音唤道:“麻子。”
侍卫统领麻子应声而入,单膝跪地:“陛下!”
“立刻带人去纺织厂,将手有残疾的赵巧儿抓起来。”赵樽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然后,顺藤摸瓜,将所有与长乐郡主、赵巧儿有关联之人,无论亲疏远近,一律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