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劫走造船木料一事,朱张两家的主张是置身事外,不掺和,不阻止,不举报。
朱家织锦机杼日夜不休,一锦难求;张家笔墨行销天下,一纸千金。
与漕运水路牵扯都算不得深。
即便将来朝廷顺利收复江南,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换个税吏,对自己生意影响不大。
所以此次追查,两家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些老弱仆役应付了事,并没有太上心。
反观陆顾二族,陆家商船踏浪南洋,主营海外商贸,财源滚滚。
顾家漕船贯通南北,将当地稻米、布匹、鱼、海盐等商品销往天下各州。
于两家而言,漕运水路便是命脉。
一旦水路被朝廷掌控,无异于被扼住咽喉,两家生意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这次巡查,消灭人证物证,阻止百骑查案,就属他两家动作最为积极。
“这群泥腿子还真是不识抬举!”
听着管家将两天事宜悉数道来,顾修远脸色惊变。
猛地将茶盏摔在青砖上,瓷片飞溅中,咬牙切齿而道:
“十倍于身家的钱两砸过去,都够下辈子也衣食无忧了!
怎么还有犟种守着破茅屋,不肯跟咱们走!”
惊怒之间,顾修远一把扯掉束发玉冠,散下发丝垂落额前,宛如狰狞恶鬼。
“罢了,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先下手为强吧。
宁可错杀百人,也不能留半分破绽!”
凝视着管家奉上的梁州舆图,陆明轩眸子飞快滚动,叹声道:
“也罢,暂时也只能如此!
对了,某看这府城东南一百八十里,有座中梁山,山脚有村名为扶闾,偏远闭塞,最易藏污纳垢。
管家你即刻传信,务必掘地三尺,但凡有丝毫可疑之人,无论男女老幼。。。”
陆明轩的声音戛然而止,平生所学与德行,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鸡犬不留。
“陆兄尽管放心。”
顾修远勾起嘴角,嗅着从袖口拿出的染血锦帕。
“咱家好手已经乔装成流民。今夜子时潜入,扶闾村便会化作第二个——”
他深吸一口锦帕上的处子幽香,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