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终于落下一子,镇住要害,攻势凌厉。
随后,他伸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缓缓划出一道痕迹。
“京城,如这条快要干涸的河道。”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像在随口言谈。
“河床露底,鱼虾自相啖食。等最后一点水汽蒸干,就是一片死地。”
林向安凝神静听,心下了然。
这是以“水源”喻粮,以“干涸”喻乱。
赵成梁的指尖顺着水痕点向上下游:
“水,在外头是有的。但要引进来,难。沿途暗礁险流,步步杀机。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说罢,他抬眼,目光如炬,第一次正视林向安。
“我这身份,坐在堤岸之上,举手投足,万人注目。
不能下场挖渠,更不能疏通河道。
若我动了,堤坝上下所有人都会疑心。
以为我要改道、独占水源,甚至……要决堤。”
古人说话爱咬文嚼字。
这暗礁怕是指各路关卡、军队、土匪。
话里的潜台词:伯爷的身份太敏感,绝不能公开参与。
任何明面动作,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政治解读和攻击。
林向安心领神会,略一颔首,顺着话头接道:
“老伯爷身系京畿安危,
自是稳坐中军,震慑四方宵小。
引水疏渠之事,乃技术之工,
当由熟知水性、不畏艰险的工匠去做。”
他的话既是回应,也是明白表态。
危险琐碎的活,应由他们这些“局外人”去做。
“嗯。”
赵成梁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抹赞许,却很快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