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庙街南首的“和义茶棚”热闹非凡,茶客多为本地老户。
朱标与朱瀚挑了个角落坐下,灶火气熏得人眼睛发酸。
“听说了吗?赵管头家今晚要宴客,听说是个外头来的大官!”
茶棚中一人低声说着,“他还说,那人若点头,咱这村新贡籍册就能照他话来写!”
“又是贡册……”另一个汉子叹气,“俺家三个儿郎,两个没田写不进册,一个十五却早被乡役挑去干苦差。朝廷哪说过这样?”
“你说得轻巧,谁敢上告?去年陈家的儿子去县里告状,回来后腿都瘸了。”
一时间,茶棚中几人齐齐沉默。
朱标听得眼神一动,忽然起身,走向那几人桌前。
“这位兄台。”他温声道,“小弟初至,不甚懂此贡籍之事,可否详说一二?”
几人愣了下,见他文士模样、神态温和,便有人略讲些实情。
一人姓李,是村中长工,叹道:“从前咱这村有个旧策,谁家儿子十五,若无田,则不入册、不服役。但这新规一来,不论田否,一概按人口下折,谁家人多谁负担重。赵管头说是‘太子新法’,咱们哪敢违?”
朱标面色凝沉,咬牙低声:“我从未颁此法……”
朱瀚按住他的手臂,低声提醒:“你不是太子,是个读书人。”
这时,一名七八岁孩童跑来摔坐李姓汉子腿上:“爹,俺娘说晚上不煮饭了,要给三娘家送去一瓢米。”
“她们家又没了口粮?”
“前天去义铺,被说没印,空着回的……”
朱瀚目光一冷:“这义仓系统,怎么烂成这样?”
“是人烂了。”朱标低声应。
夜色渐沉,朱标久久望着茶棚门外的庙街,忽然起身:“我们去赵家。”
朱瀚挑眉:“不等夜深?”
“不等。”朱标语气极淡,“再等,别人就饿一晚。”
巷口,赵家灯火通明,传来丝竹声。
朱标走上前,一掌拍响门环。门房挑帘出来:“哪来的?”
朱标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竟是他从宫中带出的旧制印物,一眼便知非凡。
门房顿时色变:“贵人请进!”
朱标未等引路,径直步入堂前,赵管头正在宴席前斟酒,一见来人,怔住。
“你是……何人?”赵管头起身,已带警惕。
“我?”朱标缓缓道,“只是来问你——‘太子新法’,你是从哪听来的?”
赵管头脸色变了:“小人、小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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