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从来不相信陈家会铁了心的跟随自己,也不相信荀家会为了他陈曦的理想压上整个家族,更不会相信司马家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彻底折服,这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每一个个体的利益,每一个集团的利益,以及最广大的国家利益,并不是完全一致的,这就注定了会存在博弈。
所以最难对付的世家,就是这些脑子很清楚,行动上也确实是追随着陈曦,但迟早会选择其他路线的世家,他们也是恶龙,只是因为陈曦的存在成为了龙骑士的坐骑,但本质上,他们依旧是可以吞噬人类的恶龙。
同理,最难对付的婆罗门是什么,是看起来已经加入了汉室,听从着汉室的教化,顺从汉室的规矩,但私底下依旧按照婆罗门的那一套继续传递着自家的思想和文明。
这种情况下,用常规的办法是解决不了的。
别说是三世纪,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依旧解决不了这种以家庭为单位的传教方式,哪怕国法再怎么规定不能给未成年传教,不能在公开场合传教,其实都没用,因为国家的管控能力再怎么深入,都无法深入到家庭层面,皇权或者说是政府的权力,能深入到县级以下就已经很厉害了。
深入到家庭这个层面,除了智子监控,恐怕还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了,故而所谓的根除,只要这片大地上依旧还是曾经的土壤就没有用。
这也是钟繇嘲讽李优的手段,除了最后那次大动作能算得上是治标以外,其他的行为甚至连治标都算不上。
“也就是你了,其他人恐怕都不敢嘲讽文儒。”陈曦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不过治本的话,太难了。”
“太难了,难道就不做?不这么将那边彻底毁灭掉,将老中青幼四代彻底断掉,你就算将人迁移走了,将我们的人迁徙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还会再次重现。”钟繇带着一抹嘲讽说道,“当断则断,不能因为所谓的难就不去做,我想你要的也不是一个带着婆罗门味的汉文明吧。”
“也是,当断则断,拖得时间越长越麻烦,还不如一早就下定决心,没想到你在某些时候居然这么靠谱。”陈曦思虑了片刻,确定钟繇已经开干了,也就不再纠结。
毕竟确实如钟繇所言,你不彻底断了根子,这玩意儿迟早在汉室身上复活,到时候到底是汉文化圈,还是婆罗门,可就不好说了。
“你其实也很清楚如何消灭这些东西,只是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罢了。”钟繇看着陈曦,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玩的这一套,陈曦其实是无比清楚且明了,只是没有去推行罢了。
“倒也不是没有时间和精力,而是没有适合的人,我原本以为文儒其实是合适干这件事的,但文儒走的是肉体毁灭路线,而这条路并不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因为不可能全杀了。”陈曦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给钟繇解释一下,“我给文儒进行过暗示,但文儒理解歪了。”
“切!”钟繇听到这话,甚至忍不住嘲讽了起来,“李文儒怎么可能不念歪,他几十年的经历注定了不可能走精神毁灭这条路,只能走肉体毁灭,可文明和传承这种东西,只有灭其精神才行。”
本质上讲,钟繇已经完完全全看穿了整个文明同化的方式,陈曦要求的其实也是围绕着精神上杀人,使用不流血的手段,凋亡掉那些不愿意跟随,不愿意归化的本地人。
而钟繇的方案其实就是围绕着这个在执行,本身在当地就是汉室比婆罗门强,而且是文化、能力、制度各方面的超越,本身就会对当地人有一定的吸引力,只是这种吸引力不足以抹消掉那个根深蒂固的思想钢印。
毕竟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除了自身的肉体以外,余下的就是精神信念,对于当地被种姓制度笼罩的印度人而言,其本身的精神信念源自于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甚至烙入灵魂的印记。
种姓制度就是正确的,对于当地的人而言这就是事实!
而要瓦解种姓制度,就必须要消灭掉这种烙入灵魂的印记。
换句话说,除了毁灭,除了凋亡,其实没有半点办法。
李优之前的手段就是毁灭,但本地人太多,不管是外圣,还是外王,中国自古以来其实都不会认同大规模的屠杀,哪怕是匈奴这种死仇,也都是会准许投降、融入的,故而陈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是抹除掉上千万被种姓制度完全侵染,连灵魂都腌入味儿的本地人。
故而所能选择的也就只有凋亡这个不见血的消除方案。
毕竟汉室前往恒河那边的女性其实是很少的,所以汉人娶当地的女性会是一个必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