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看得津津有味。
中途还忍不住肘一下同僚。
肘了一下没反应,秦攸扭头去看。
魏楼不知何故以手抵额,似不太舒服,秦攸念在共事一场的份上,礼貌性关心一下。
“怎么,你被她愚蠢行为气哭了?”
其他不提,沈棠行为搁在当下军阀来看确实蠢得掉渣,暴殄天物的败家子儿。有钱有粮有田不想着壮大兵力,反而在这里跟佃户过家家。哄好这帮佃户有什么用?他们捆一块儿也没招揽一个武胆武者好用。碰上战事不利,这帮人也是逃命最快的。将珍贵食物给他们还不如丢水里,至少还能听个响。嘲笑归嘲笑,秦攸还是挺喜欢沈棠的,这人她善啊。
秦攸忍不住感慨:“也不用气性这么大,反正花的不是咱们的家底……你说,要是当年老子娘他们碰见的主家是她这样的人,早就天下太平了,哪里还有不人不鬼的世道。”
屁股决定脑袋。
秦攸是军阀一系,肯定见不得沈棠这般愚蠢行动,自己要是她僚属还不被她气死。但要是底下这些瘦骨嶙峋的佃户男女,他只会盼着这样的神仙人物多一些,最好人人都是。
魏楼放下手,紧咬着后槽牙。
两颊肌肉绷得很紧,似乎在隐忍什么。
佃户可不在意他们想法,一个个表情在恍惚,一下子听不懂人话了。他们做梦也不敢梦这么美,地主家的田能让他们永远种下去?一亩田只会收三成当做租金?这三成租金以后还会降低,不会升高?还提供免费农具?农具不用租金?天,还要给他们修水渠水库?
假的假的假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
可——
有人粗糙皲裂的手摸索到身上裹着的布。
他们想起来,这些布也是新主家发的。
虽说发给他们这些布是为遮羞,免得撞贵人的眼睛,虽说一匹布分给女人两块而男人就一块,但这些布确确实实是不花钱的。回了家可以将粗暴撕开的布重新缝合成新衣服。
多数佃户一生都没真正穿过一件新衣裳。
仅这一点就比旧主家好了无数倍。那么,她许诺的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可能兑现呢?
不用提醒,陆陆续续有佃户痛哭跪伏。
沈棠:“唉,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她将距离最近的一对佃户子女扶起来。
询问他们的年纪。
“天杀的,一个五岁一个六岁,个头却连三尺都没有,一摸手腕只有骨头不见肉。”沈棠记忆中这个年纪的孩子可都一米开外了,营养好的能有一米二三,体重有四五十斤。
沈棠让人将佃户全部统计上来。
着重记一下各家各户的孩子。
这种活儿,公西一族没几个能胜任。
沈棠噎了一下,将视线转向魏楼:“君侯可是文心文士,这种事情不手拿把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