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啊!"他喉咙里滚出声嘶吼,像受伤的野兽,”你教出个贪官儿子,自己倒先走了!你对得起地下埋着的那些战友吗?"
所有人都浑身一震,晓得在老人的心里,仍有千般不甘缠绕,如他们一样。
老人转身瞪着沈玉徽,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通红,"还有你!你是大哥,怎么没管住那个畜生?"
他抓起供桌上的茶缸就往地上砸,"叮当"一声脆响,瓷片飞溅到青砖地上,茶水混着血珠从他手背滴下来——方才捶棺木时,使出浑身力气的他早就被划破了掌心。
王秀芬突然尖叫一声,从椅子上扑下来抱住老人腿:“爷爷!您别这样,万山他已经……"
话没说完就被老人一脚踹开,棉鞋底在肩头印出个泥印子,”滚开!我们沈家就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他愤怒的吼出来,用手掌把自己的脸拍着,看向四周。
“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啊?你们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我们沈家,就是这样的沈家吗?”
老人指着灵堂外头,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六千万!他贪了六千万啊!你爹一辈子清廉,临了倒让这畜生把脸丢尽了!"
灵堂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老人粗重的喘息声在撞墙。
他忽然从腰间抽出根皮带,"啪"地甩在地上,那是他当年打鬼子时用的马鞭,牛皮上还留着弹孔。
"你们谁能告诉我,玉京是不是个例?啊?说话啊!"
他扬起鞭子,鞭梢擦过沈玉徽耳边,在墙上抽出道白痕。
沈玉徽没躲,只是死死盯着父亲遗像,眼眶里转着的水珠终于掉下来,在中山装领口洇出个深色的圆。
沈鹤霖的目光射在屋内的那些男丁脸上,目光如刀。
“我今天就替万山,替沈家列祖列宗,好好教训这帮逆子!”
沈家的儿郎们站着,兢惧的情绪在眼里蒸腾。
皮鞭抽在他们身上,绽开了皮肉,绽开了花,也绽开了仇恨。
灵堂抽鞭!
这事儿只怕一夜之间又将在燕京掀起新一轮的舆论风暴,上沈家的声誉又一次惹尽了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