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这个被自己始乱终弃的“儿子”,一时间老泪纵横,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使然。
这一声呼唤之后,肺腑里早已是感慨万千,千言万语也不知道如何诉说,只是喊了一句之后,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稀稀拉拉惊慌跑出来的沈家人。
“大哥在里头!他在!”沈千重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在五月初还裹着薄袄子的白发老人,目光柔和,眼里只有感激,而没有记恨,终究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承认沈万山逝去的事实。
他穿着件洗得发灰的旧棉袄,领口磨得露了棉絮,脚上的布鞋还沾着泥点子。
这是沈万山的父亲,沈玉徽的祖父,沈家最后一位"老革命"。
“爷爷!”
沈玉徽沈玉川沈玉云等人散在两人四周,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汽车边的沈玉青和沈玉桂也被大姐沈玉梅等人搀扶了起来。
“对不起大姐,我忍受不住,爹我想看最后一眼,我想爷爷也想看他最后一眼……”沈玉青哭着说。
沈玉梅原本已经红了的眼睛,此刻又红了数分,她拥着妹妹,摇头道:“没事,没事,知道就知道了吧,应该的,见爹最后一次,应该的……”
随着这最后一面的话传出来,现场又一次被悲伤击穿,所有人都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一腔怒火和悲伤的老爷子沈鹤霖看着这一帮孩子们,终究没把气焰撒在他们身上。
他抓起沈千重的手,把袄子解开了一些,低声道:“千重,带我进去!”
沈千重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偌大的灵堂。
那里,无数亲朋好友都站在外头,看着这里。
还有无数的沈家亲朋在陆续赶来,他微微点头,说道:“好!”
随即,他抬起胳膊,扶着老爷子往长存灵堂内走去。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中,老人踉跄着扑到灵棺前,枯枝般的手猛地捶在棺木上,厚重的棺木"咚"地一声闷响,惊得长明灯火苗乱窜。
老人伸出双手探向棺内,在儿子的衣领子上抚了抚。
“万山啊……万山啊……万山啊!”
他三声对儿子的呼唤,一声比一声哀婉,一声比一声壮烈,最后一声吼出来,声浪之中愤怒早已怒不可遏。
"万山啊!"他喉咙里滚出声嘶吼,像受伤的野兽,”你教出个贪官儿子,自己倒先走了!你对得起地下埋着的那些战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