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行回来,一是向你报个平安,免得阿鸢忧心;二便是想向师尊求借此梭,再入魔域,设法取回残卷。”
“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无奈和隐隐的后怕。
“我赶回你落脚的那间客栈,却发现你并不在房中。传音于虚空石也毫无回应。”
“我心中实在不安,想着或许是碧水宫中有急事,便立刻赶了过来,想看看你是否在此。”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对面依旧一脸不爽、兀自抱着手臂的岑川,声音平稳,却暗藏机锋:“未料想,刚踏入这庭院,便遇见了这位‘朋友’。”
宋听澜将“朋友”二字咬得清晰而平静,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却让岑川的绿眸瞬间又眯了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隐匿气息,鬼鬼祟祟!”岑川立刻反唇相讥,毫不示弱地回瞪宋听澜,声音拔高,“本王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宵小之徒,竟敢觊觎阿姐!”
少年妖王昂着下巴,红袍在夜风中猎猎,像只扞卫领地的小狮子。
“于是,”与之相对的较为平静的宋听澜接过话头,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便有了你与墨怀长老回来时,看到的那番‘对峙’。”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沉默看戏的江岫白。
他不是蠢人,当着阿鸢的面争吵起来,只会引得阿鸢反感。
如今尚未探清楚这狐妖在阿鸢心中的地位,他不会妄动,也绝无可能让江岫白坐在这隔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季清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个宋听澜,一个岑川,再加上旁边这个心思莫测、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江岫白……
她仿佛被夹在三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之间,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残卷、魔宫、封印……这些迫在眉睫的危机,混杂着眼前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修罗场,让她紧绷的神经几乎到了极限。
不行,必须走。
立刻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需要空间去思考如何找齐残卷修补封印,而不是在这里应付这三个男人的明枪暗箭。
念头一起,季清鸢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翻了石桌上一个盛着半盏冷茶的琉璃杯。
杯盏倾覆,残余的茶水泼洒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轻微的水声,在骤然紧绷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孤勇:“既然残卷在魔宫观星台,封印棘手,师兄又需向师尊借法器才能再行尝试……那不如让我前去取回残卷。”
她有系统,借着外挂进观星台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目光扫过桌边神色各异的三人:“我修为更高些,还熟悉魔域部分路径,行事也更为方便些。你们……便在此等候消息吧。”
季清鸢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已是深思熟虑后的最终决定。
她甚至微微侧身,做出了准备立刻离开的姿态,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令人心力交瘁的漩涡。
然而,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三道截然不同却同样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气息,同时锁定在她身上。
“阿鸢。”
最先响起的,是宋听澜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冽如泉,却像骤然冻结的寒潭。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琉璃灯盏暖黄的光晕映在他清隽的侧脸上,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