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炸碎,酒珠翻滚,白光银蛇,酒溅赤练。
苏定方双臂还都没有落下,可双眸,却是死死盯着张楚。
那黑白斑驳的胡须上,所坠着的酒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裴行俭急忙起身,朝齐齐望来的四周护农卫将士示意无事,并且走到了薛仁贵身侧。
苏定方抿了下干裂的嘴角。
那浑浊的眸子,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胳膊,缓缓放了下来。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秦川侯,你怎知,这些年的深夜,我不止一次的想到跟着李仆射,夜袭阴山的那一战!”
“醉里挑灯看剑,好啊,嘶········呵呵呵········好!这句真好。”
苏定方深吸口气,想要抑制内心喷薄的情感,可,终还是压抑不住,短短不过两句话,几乎道尽了自贞观四年来的五年春秋中,自己的状态。
每当睡不着的时候,每当饮酒之后,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一战的画面,多么的清晰,也是多么的怀念。
他想念战争。
他怀念战场。
他喜欢那种千里奔袭而破敌陷阵的感觉。
每一次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点燃一盏油灯,静静擦拭自己的铠甲,兵刃,一坐,便是一夜。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灭东突厥一战,便是在秋天,发起的攻势,一直持续到来年开春,那段时光,是那么的快活!
张楚重新给苏定方斟下了酒。
苏定方端起,他的手在颤抖,当酒碗落下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耳鬓。
可怜,白发已生。
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苏定方这才慢慢的回过了神,那好似波涛汹涌般的情感,被他尽数收于眼眸的深处。
“秦川侯,好文采。”
“在长安,多有耳闻,就算是左武卫里那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杀才,也能喊一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也能叫唤一声,陛下之三千霜,也能唱一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