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一众同僚按住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劝他“别打草惊蛇”,这才作罢。
三人在右武卫待了许久,将士一体的规矩早已刻进骨子里,对底层军士的处境也知之甚详。
范成明放下酒杯,侃侃而谈,“按说,军士服役从军,家里都会准备些换洗衣裳。
要是进了那些不爱操练的军队,天天待在营里无所事事,衣衫说不定比他们在家种地时还保存得好。
毕竟不用风吹日晒、摸爬滚打。”
郁修明追问道:“若是操练频繁的军队呢?”比如右武卫。
“衣裳磨损得快,总不能一直靠家里接济吧?”
范成明仰头望着房梁,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磨损了就自己缝补呗!”
别说针黹只是女子事,进了军营,不会也得会。
手巧的能缝出整齐的针脚,手笨的就随便戳几针,只要不裂开能穿就行。
郁修明听得心里发沉,冷笑一声,“可衣裳总有补不回来的那一天吧?缝补次数多了,布料都糟了,总不能穿破布条子。”
南衙驻扎长安,但军士大多不是长安人,家乡遥远,和家人的联系本就不频繁,战事一紧更是断了音讯,哪能次次都向家里求取衣物?
范成明手支着下颌,语气平淡了些,“朝廷会发一部分。每逢征战有了缴获,成匹的好衣料大多上交,或是分给将官。
那些没人要的粗布衣衫、旧衣裳,每个人分一两件倒也不妨事,好歹能添件换洗的衣裳。”
郁修明抓住关键点,“朝廷能发多少?”
一直沉默的唐高卓放下筷子,平静地答道:“按规制,一年发两次。春季发夏装,包括单袍、长裤、短衫各一件;冬季发厚装,有夹袄、皮裘、皮帽。”
账面上的数字好看,实际能落到军士手里的,未必有那么多。
作为外人,郁修明深知他不能再深问下去了,比如右武卫到底能从少府监拿到多少衣物,那些没发下去的物资又去了哪里。
再问,就是触碰南衙的底线了。
徐达胜的证词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军士多穿粗布衣裳,百姓日常也穿粗布衣裳,既然都是粗布,怎么分辨哪些是军士自备的,哪些是朝廷发放的?
既然是少府监统一制作,那么它们的风格必然是统一的。
郁修明甩了甩脑子里的酒水,在右武卫换装之前,对南衙诸卫的印象,更多的是“杂牌军”,穿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