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随即接话,脸色严肃如霜:“臣附议!吏部掌官员任免、考核,历来选官取士,皆以男子为纲,非是轻视女子,而是女子久居内宅,未涉政务,骤然让其出面,她们懂刑名?懂吏治?懂如何安抚百姓、处理灾情吗?强行给权,只会让官员任免乱了套,让地方政务陷进混乱!温尚宫此举,看似为女子,实则是扰乱选官制度、动摇吏治根本,臣请陛下明断!”
四位尚书的声讨刚毕,阁老们也按捺不住。朱阁语气沉痛:“陛下,臣与冯阁老同朝数十载,从未见人敢如此挑战纲常。温尚宫年轻,或许是一时糊涂,但协管女子、并肩男子这话,已传遍朝堂,若不严惩,民间定会以为朝廷要改祖制。到时候乡绅不满、宗族非议,甚至会有人借护礼法之名生事,这江山的根基,就要被摇松了啊!”
曹阁老跟着点头,补充道:“陛下,更要紧的是宗室颜面!我大庆宗室女子,历来以端庄守礼为表率,若温尚宫的主张被容下,宗室女子岂非要效仿着抛头露面?
这不仅丢了宗室的脸,更会让外邦笑话我大清无礼法、失纲常!为了宗室体面、为了大庆颜面,温尚宫必须治罪!”
阁老与尚书们的话,像是给殿下文武定了调子。
都察院的御史们率先响应,三品御史往前一步,声音尖锐:“陛下!温尚宫混淆纲常,已是大逆不道!都察院掌监察,若见此等乱政之举而不言,便是失职!臣请陛下将其打入天牢,彻查其是否有同党,是否在暗中勾结势力,妄图乱我大庆!”
四品、五品御史们紧跟着附和,声音此起彼伏:
“臣附议!此等逆天之举,绝不能纵容!”
“女子与男子并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请陛下治罪!”
“若今日饶了她,他日人人皆可乱纲常,朝堂何存?江山何存?”
殿下的七王爷与十王爷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让他先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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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上前,只会被满朝的声讨裹挟,非但帮不了人,反倒会把自己也拖进去。
十王爷攥紧了袖管,目光却死死黏在殿角的温以缇身上,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紧张。
连一直默立的晋元王,此刻也皱紧了眉。
先前温以缇曾夸他几句,心里本想为她辩解几句,可看着满朝声讨,确实是太过颠覆,若真推行,怕是要天下大乱。
他终是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陛下,臣虽知温尚宫或有良苦用心,但协管女子一事,确实违逆祖制、动摇根本。如今朝野上下皆以为不可,若陛下容她,恐难安人心、难服众臣。为江山稳固计,臣……请陛下酌情治罪。”
晋元王都开口了,底下的官员们更是没了顾忌。
从各部侍郎到地方督抚的京官,从六科给事到散阶官员,纷纷出列,或激昂、或沉痛、或恳切地附和。
“请陛下治罪温以缇,以正纲常!”
“绝不能让此等乱政之举横行,陛下三思!”
“为了大庆江山,为了天下礼法,请陛下严惩!”
一时间,满殿的“治罪”声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掀翻金銮殿的顶。
所有官员的目光,都紧紧锁在龙椅上的正熙帝身上,连呼吸都透着焦灼。
唯有温以缇,仍立得纤弱却稳当,在一片声讨里,安静得像一粒沉在洪水里的石子。
声讨渐渐弱了下去,所有人都等着正熙帝开口,可龙椅上的人依旧沉默,
就在这死寂里,温以缇忽然动了。她抬了抬眼,目光扫过那些仍带着怒色或焦灼的脸,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
那笑声不响,却像碎冰撞在玉盘上,清冷冷的,里子裹着的全是鄙夷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