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丁洪涛猛地坐直了身体,脑袋里“嗡”的一声,感觉血压都上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谁让他这么干的?!昨晚几个局领导也都同意了?”
刘明苦着脸:“这……当时廖局长说了,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啊……局长,您别急,具体金额我还不太清楚,但昨晚喝的都是五粮液,每桌光酒水估计就得两百多,菜也点的硬,海参鲍鱼都上了,一桌下来没四百块打不住。五桌……估计得两千块钱出头了。”
两千多块!这几乎相当于丁洪涛一年多的工资总额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廖书旗那张看似恭顺的脸,一股被算计了的怒火直冲头顶:“廖书旗……好你个廖书旗!跟我玩这套!”
刘明赶忙劝道:“局长,您消消气。我看廖局长也许不是那个意思……要不这样,这钱我先从家里拿钱垫上?为了这两千块钱,您这会儿去和廖局长争执,不值当啊!传出去也不好听。”
丁洪涛到底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盛怒之后,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几口气,掐灭了烟头,眼神变得阴沉:“吵?我跟他吵什么?我都要走的人了,为这点钱跟他撕破脸?犯不上!”他想了想,语气决断地说,“你去,把廖局长请过来。态度好点,就说我有点事跟他商量。”
刘明一时摸不清丁洪涛的意图,但还是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常务副局长廖书旗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神色如常,甚至带着几分关切:“洪涛局长,您找我?哎呀,昨天真是喝多了,现在头还疼呢,这帮小子太能闹了……”
丁洪涛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怒火从未存在过。他起身亲自给廖书旗让座,递烟:“老廖,快坐快坐!是啊,我也喝懵了,今天早上差点起不来。找你来没别的事,就是关于昨天吃饭那钱的事啊。我昨天喝高了,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我啊包里都放了钱,没来及给啊。”
廖书旗接过烟,笑道:“局长您太客气了,一顿饭而已,局里还能请不起?”
丁洪涛摆摆手,表情变得严肃而诚恳:“老廖,话不是这么说。刚才纪委的侯刚书记来找过我,有人把昨天吃饭的事举报到纪委了,说咱们公款吃喝。”
“什么?有这种事?”廖书旗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愤慨,“谁这么无聊?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丁洪涛仔细观察着廖书旗的表情,嘴里继续说道:“是啊,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既然组织上来调查了,咱们就得按规矩来。我丁洪涛做人做事,最讲原则,从来不占公家一分钱便宜。这顿饭我都说了我请大家,那就必须是我个人掏钱。局里的钱,一分都不能动!”说着,他拿出自己的皮夹子,从里面数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推到廖书旗面前。
“局长,这……”廖书旗看着钱,显得十分为难,“这怎么行?这本来就是局里的心意……”
丁洪涛语气坚决,不容置疑:“老廖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你必须收下,交给财务科,把账平了。不然纪委查起来,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我不能临走还背这么个嫌疑。咱们兄弟之间,理解万岁!你要是真想请我啊,改天,咱们两兄弟,单独进行。”
廖书旗看着丁洪涛那双看似诚恳却带着压力的眼睛,又瞥了一眼那沓钞票,心里明白,这钱自己不收是不行了。再推辞,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他只好叹了口气,接过钱:“唉,局长,您这……太见外了!既然您这么坚持,那好吧,这钱我让财务科入账。不过这事闹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丁洪涛看着廖书旗把钱收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那股被暗算的憋闷感却更重了。他知道,这笔钱能堵住账面上的漏洞,却堵不住背后的暗流涌动。
就在市交通局内部暗潮涌动之际,市委书记于伟正率领着一个规模不小的调研团,再次来到了曹河县。常务副市长王瑞凤、市委常委、副市长臧登峰、东投集团党委书记贾彬、党委副书记兼常务副总经理胡晓云,以及市计委、经贸委的相关负责同志,浩浩荡荡乘坐五辆小车,驶入了曹河酒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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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是被一道剥落了石灰的砖墙围起来的,墙头插着碎玻璃,正门是两根水泥门柱,右边柱子上挂着白底黑字的厂牌,“曹河酒厂”几个字已显黯淡。左侧门柱后是传达室,窗户玻璃裂了一道纹,用黄色的透明胶带粘着。
副市长郑红旗,平安县县委书记孙友福早已率领曹河县和平安县的一班干部在酒厂门口迎候。车队一到,众人便热情地寒暄着,汇合成一支更大的队伍,足有四五十人,在酒厂领导的引导下,开始参观考察。
曹河酒厂厂区规模颇大,占地足有两三百亩,发酵车间、酿造车间、灌装线、仓储库房等功能区划分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少设备显得有些陈旧,厂区内也透着一股沉寂的气息,与它曾经的辉煌名声不太相符。
走进车间,潮湿墙壁散发着霉味,巨大的蒸锅静静地卧在车间中央,锅体上的保温层破了几处,露出里面已经发黄的矿棉。
发酵池一排排向车间深处延伸,每个池子都用厚重的水泥板盖着,只在检查时才掀开。池边湿润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已经变黑的高粱粒。墙壁上贴着“安全第一,质量为本”的标语,红纸已经褪成了粉白色。
于伟正静静看着,这些建筑明显单薄了些,墙体刷了绿漆,大多已经起皮、卷曲,露出里面的暗灰色。
郑红旗介绍道:“书记啊,这里是灌装车间,流水线已经停了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