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衣黑裤的男人,随意坐在床边,低垂着头给费慎擦拭手心汗液。
动作实在称不上熟悉,但也还算耐心。
“我叫邵揽余,是你父亲的朋友,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邵揽余放下左手,再继续替他擦右手。
“你父亲曾经帮过我,在这里不用拘束,要什么直接提,我会安排人照顾你。”
男人语气平稳,一字一句说得慢条斯理。
可惜费慎听得懵懵懂懂,所有声音过耳不入,大脑无法识别出其中的关键信息。
那股不知打何处而来的幽香,似乎愈加浓郁,连口鼻也渐渐甜腻起来。
直到冰凉的手帕搭上额头,他终于清明了一瞬。
“好好休息,”邵揽余按住他额头,“睡醒后,会有人给你准备晚餐。”
话落,壁灯也一同关闭,眼前再次陷入完全的黑暗。
邵揽余将手帕放在床头,起身离开床边时,衣袖被人轻扯了下。
“你有没有……看见我爸爸?”
或许是精神不佳,费慎问得很小声。
邵揽余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哪怕在模糊的黑暗中,也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意味。
“他不在这,睡吧。”
没能如邵揽余的愿,费慎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清醒时乱糟糟的记忆,闭上眼后仿佛崩坏的电影胶卷,一幕叠加一幕跳跃式播放。
“沉瑱,日后不管遇见什么危险,要学会保持冷静,冷静思考才能救自己的命。”
费慎坐在宽敞舒适的车后座,听着身旁父亲的教导。
父亲看上去语重心长,他思考了两秒,有些不解:“我们会遇见危险吗?”
费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后,安抚似的摸了摸儿子头顶。
“不会,我会保护好你。我们沉瑱……要好好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
后面那句费霄说得含糊,更像是喃喃自语,讲给自己听的。
对方的模样一反常态,费慎不由皱起了眉。
有父亲在,他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思考只持续了片刻,倏地,两道惊耳的爆炸音响起,车身猛烈晃动了几下,方向瞬间失控,轮胎紧急刹停。费慎后背一阵剧痛,只来得及感受到被父亲护进怀里,便双眼发黑不省人事了。
意识昏沉之时,周身如同被大火炙烤,热浪翻滚涌动,紧接着又坠入冰冷的万米深海,肢体变得僵硬,感官却异常清晰。
“沉瑱!沉瑱——”
有人急切地喊他,费慎潜意识挣扎着,用尽全部力气向前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