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县失陷,意味着从河内、冀州方向获取补给的通路彻底断绝。
虽然原本也就没有多少,但是能多一点也算一点。
只不过现在么……
颍川郡,尤其是荀彧的故里,成了此刻维系大军命脉的关键。
『颍川尽力筹措,然……』荀彧的眉头紧锁,『一则,去年秋冬大战,豫州亦被抽调甚多存粮;二则,青徐动荡,通道断绝,其地粮秣无法起运……陆路转运艰难,损耗巨大。最新一批粮秣尚在途中……即便是抵达此地,亦是杯水车薪,恐难支应大军久持……还有,前一批转运粮草民夫……也发现了病症……』
最后一句,荀彧的声音压得更低。
帐内一片沉寂。
胜利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
夺取鬼哭隘的战略成果,被营中蔓延的病魔和日益艰难的补给线迅速抵消。
士兵们因疾病而虚弱、恐惧,战斗力急剧下滑。
强攻太谷关?
以目前士卒的状态,无异于驱病弱之躯撞向铁壁。
继续对峙?
每日消耗的粮草和不断增加的病患,都在无情地抽空这支大军的生命力。
南下解决襄阳之围,甚至反攻江陵的雄心,在冷酷的现实面前摇摇欲坠。
曹操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代表骠骑军的标记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斐潜的主力动向不明,司马懿龟缩不出,南线各部骠骑军虽被暂时分割,却并未遭受毁灭性打击,更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而自己这边,最凶险的敌人已不在对面的关隘之后,而在自己的营寨之内,在士卒们日渐黯淡的眼神和压抑的咳嗽声之中。
『传令各营,』
曹操思索良久,最终下达号令,『严加管控病患营区,医官尽力救治。增派斥候,严密监视关中,太谷关及宛城、丹水方向骠骑军动向,一有异动,即刻来报!粮秣……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如期运抵!』
曹操沉吟片刻,『再传书襄阳曹子孝,告知军情,令其务必固守,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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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下达了,但帐中凝滞的空气并未散去。
荀彧领命,心中却明白,曹丞相的命令只能延缓,却无法根除眼下的这些麻烦,这些疫病。
这场由连绵雨水、惨烈战斗和残酷后勤共同催生的危机,正将这支刚刚取得战术胜利的大军,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是继续在荆襄撕扯骠骑军南线,还是说……
而在冀州之地,骠骑军似乎也没有因为温县得手就立刻大举进兵,可这并不意味着冀州就是安全的,毕竟冀州北面还有赵云和魏延虎视眈眈……
下一步棋,该如何落子?
棋盘几乎都已经落满了,空间越来越小。
荀彧看着曹操再次陷入地图沉思的侧影,他也看到曹操那紧抿的嘴角和眉宇间深刻的纹路,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曹操身上巨大的压力。
袁绍当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