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庭院深深,夜色漫上飞檐。
颜如玉和霍长鹤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沉声道:“那刺客身形纤细,出手却狠辣,且对苏府路径极为熟悉。”
颜如玉压低声音:“我怀疑,刚才那个刺客,就是黎姑娘。”
霍长鹤颔首赞同:“苏胜胜前日醉酒时提过,黎姑娘住在内院西跨院,说是怕她喜静,受不得前院喧哗。”
可这苏府占地甚广,西跨院究竟在何处,两人却只有模糊的印象。
他们避开往来的巡查,沿着墙边的竹丛摸索前行。
约莫半炷香后,前方忽然飘来淡淡的松烟墨香。
颜如玉驻足细听,隐约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她与霍长鹤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绕到雕花窗棂外。
窗内烛火摇曳,映出一道素白的身影。
黎姑娘正临窗而坐,一身月白色的襦裙纤尘不染,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脸上未施半点粉黛,清丽的眉眼间满是专注。
她握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细细勾勒着山石,手腕轻转,墨色便晕染出层次分明的肌理。
颜如玉脑海中闪过方才刺客那张画满油彩的脸——青蓝交错的纹路遮住了容貌,唯有一双眼睛透着冰冷的杀意。
眼前的黎姑娘眉眼温和,指尖沾着墨渍,连握笔的姿势都带着几分柔弱,与那个身手矫健、下手狠厉的刺客判若两人。
她心中不禁打了个突,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
霍长鹤凝视着窗内的景象,眉头微蹙,却没有出声。
直到黎姑娘放下笔,抬手揉了揉酸胀的手腕,两人才轻手轻脚地后退,沿着原路返回。
出了苏府大门,暮色更加浓重。
颜如玉仍在思索方才的所见所闻,低声道:“看她那样子,不像是会武功的人,不过……”
霍长鹤翻身上马,伸手将颜如玉拉上马鞍,沉声道:“人心隔肚皮,不能仅凭表象判断。先去军营看看,粮食的事更要紧。”
也对,颜如玉点头,反正都在一个府里,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两人策马穿过城门,朝着北郊的军营疾驰而去。
夜色渐深,冷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打在盔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远望去,军营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清晰,营门处火把通明,数名披甲士兵手持长矛肃立,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