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城楼上的风,带着洛水潮润的气息,却吹不散李金刚眉间的阴霾。
他望着西方天际,那里是西京的方向。
“宣岭南使者——”
内侍尖细的传唤声在空旷的城楼间回荡。
不多时,石阶上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来人约莫四十许,身着靛蓝绣金线的岭南锦袍,头戴竹丝编织的轻冠,肤色微黑,双目精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垂着一枚赤金环,环上嵌着颗鸽卵大的南海明珠。
这是南越贵族特有的饰物。
“岭南使者徐寿,拜见大奉皇帝陛下。”
来人操着略带岭南口音的官话,行礼却不跪,只是躬身——这是南越王特使才有的礼仪特权。
李金刚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审视来人:“徐使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为两家之好,不敢言苦。”徐寿直起身,笑容从容,“我主南越王闻陛下承天受命,定鼎中原,特遣臣前来道贺,兼陈交好之意。”
“交好?”李金刚挑眉,“朕记得,去岁牛德胜将军兵临五岭时,贵主可是闭门不纳,还送来了‘岭南烟瘴,不利北人’的文书。”
那是去年秋冬之事。
牛德胜横扫江南后,本想一鼓作气平定岭南,却在五岭关前折戟。
不是败于刀兵,而是败于瘴疠。
五万精锐入山半月,病倒过半,不得不退兵。
南越王随后送来文书,言语客气,实则讥讽。
徐寿面色不改:“此一时彼一时。去岁陛下初定江南,军威正盛,我主恐大军入境惊扰百姓,故暂闭门户。”
“今陛下坐稳中原,仁德布于四海,我主方敢遣使来朝。”
这话说得漂亮,把闭门拒战说成“恐惊百姓”,把势利骑墙说成“待君仁德”。
李金刚心中冷笑,面上却缓和几分:“贵主有心了。不知此番前来,欲如何‘交好’?”
徐寿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双手奉上:“此为我主所拟《通商五条》,请陛下御览。”
内侍太监接过,展开念道:
“一者,开桂州、韶州、泉州三处为互市,许南北商贾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