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日机的炸弹落在他们中间,陈先生和他的书一起散落在了昆山公路旁。
“快走!鬼子骑兵离我们不到二十里了!”后方传来侦察兵的叫喊,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队伍顿时一阵骚动。
败退的士兵们本能地加快脚步,有人开始丢弃沉重的装备,轻装逃命。
就在这时,一辆满是弹孔的吉普车逆着人流驶来,在溃兵中间艰难穿行。
车停下,一名身着将服,满脸硝烟痕迹的中年男子站上车顶,手持铁皮喇叭。
他左臂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但身姿依然笔挺。
“第87师的弟兄们!我是师长王敬久!”
嘈杂声略微平息。
士兵们认出了这位在闸北战场上带领他们死守了整整两个月的指挥官。
“委座手谕!”王敬久举起一张纸,声音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我二十万将士,不再西撤!就在此地,沿吴福国防工事,组织防线!”
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声音,有惊讶,有质疑,也有如释重负的叹息。
“我知道大家都很疲惫。”王敬久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满是尘土的脸:“三个月来,我们在上海牺牲了三十万弟兄,为的是什么?
我们87师在闸北打的还剩不到一半人,为的又是什么?”
赵大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低声对身旁的营长说:“师座怎么也来了,他的伤还没好利索。”
“吴福线是我们数年前就开始修筑的国防工事。”王敬久继续说道:“这里有钢筋水泥碉堡,战壕,反坦克壕!
我们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而日军是客场作战!
我现在不跟大家讲什么大道理,只问一句——我们身后是什么?”
士兵们沉默着。
“是苏州,是常州,是无锡!是南京!”王敬久的声音突然提高:“三个月了,我理解你们每个人对家人的牵挂。
但正因如此,我们不能再退了!”
一股奇异的力量注入了溃兵们疲惫的身体。赵大虎第一个举起枪:“他娘的,不退了!跟小鬼子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