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供认不讳,承认自己利欲熏心,勾结了几个地方小吏,假借崔氏之名行了些恶事,但绝不该、绝不能牵扯到清河崔氏的本宗!
更不该是以这种游街示众、与那些血淋淋的物证一同出现的方式!
这已经不是弃车保帅了,这简直是把车点燃了,直接扔进了帅帐!
杜荷带来的那些东西…
那些卷宗、地契、状纸…
崔敛都不用想细,就知道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
那绝不仅仅是崔筑这个层级能接触和掌控的!
里面必然涉及了家族在青州更深层的布局、更隐秘的田产转移、与更高层级官员的往来信函…
甚至,可能还有那些本应被彻底销毁的、处理不合作佃户的一笔笔烂账!
太子…东宫…他们不是只抓了崔筑吗?
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得这么深?拿到这么多东西?!
难道崔筑他…他吐口了?
不,不可能,崔筑不傻也不敢!
那是用了极刑?
可看崔筑的样子,虽然绝望,却不像受过重刑拷打的模样。
除非…东宫早就掌握了远超他们想象的情报!
崔筑根本不是什么突破口,他只是一个被顺势推出来,用来引爆全场的引信!
太子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惩办一个世家子,而是要将整个清河崔氏在青州的根基,连同其庇护网,连根拔起,曝于光天化日之下!
这个认知让崔敛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他仿佛能看到,那堆积如山的文卷里,每一个字都化作了烧向清河崔氏的熊熊烈焰。
而那些锈蚀的刑具、枯死的稻禾、带血的灵牌,则成了最直观、最煽情的助燃剂,正在将台下那些原本支持王道、清议的士子们的情绪,引向对世家彻骨的仇恨。
而更让崔敛心胆俱裂的是孔颖达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