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安拄着冰剑,一步一步踏在震颤的废墟之上,口鼻溢血,视野血丝模糊,耳膜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
“呲啦——呲啦——”
冰冷的剑锋拖曳在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盯着眼前这个狂歌喋血的、如厉鬼又似疯魔的身影,冰冷的剑光映着她满是血污、疯狂大笑的脸。
忽然,他注意到她在怀里掏着什么东西,似乎想掏什么道具。
……不要再犹豫了,她已经背刺了他两次了,再犹豫便是对大局的不负责任。
顾忌她可能会掏出什么威胁性道具,苏明安果断出剑,刺向她胸口——
“天快亮,玫瑰红得如火?”
“少年他,惊喜摘下花朵?”
血液自七窍流出,强烈的歌声精神刺激令他将近晕厥,五感再度混淆,他视野模糊,看她如看粉发人。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是哭是笑,是怒是恨,他这一剑刺出,终结了她的界主未来,终结了她怀抱无尽财富的梦想,终结了她的生命,她应当是恨他的。
面具遮掩了她的脸庞,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剑尖前指,刺穿她心脏的那一刹那,血液溅上他脸庞——
那一瞬间,他望见,她掏出的,不是任何杀伤性武器和道具,而是——
……
一颗锡做的心。
……
【“我唯一一次做手工,是在小时候,那时老爸还没有变成一个酒鬼,他带我出去做手工。”天莺垂头微笑着,脸上有稀缺的幸福:“我手笨,只能做成这么一个粗陋的爱心,我不喜欢这个图案,太天真,好像我有多少爱似的。”】
……
苏明安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众人的喧嚣在他耳畔肆虐,是透过镜头的声音——“夜莺都是叛徒!”“母神的忤逆者!”“背刺的小人时莺!”——恍若疾风在他们四周肆虐、撕扯。
不。
不对。
她的先祖并非邪恶之辈。
所以,她也许不会因为觉醒了先祖之血,就失去自我,成为疯魔。
所以,她是……
“咔——哒!”
刺穿胸口的那一刹那,他几乎贴着她,睫毛离她的面具极近。
那一瞬间,她的面具破裂,露出一张清澈柔软的脸庞,一对明亮如水的眼睛。
“……呀,小山竹真聪明。”
她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