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路咬紧了唇。原来守护一个世界竟是这样艰难,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他爆发出最快的速度,飞向世界枢纽塔。
——快啊!快啊!
那是最重要的地标,那是最需要守护之物……
还没赶到,他便感知到了万里之外,远远的世界枢纽塔的图景。
令人窒息的血色之下,是人类智慧与力量的结晶——那座流淌着无数数据光带、象征着人类精尖文明、通体由最纯粹的能量构筑、高耸入云二百五十六层的宏伟巨塔——塔身每一格窗户如同星辰,反射着血阳刺目的光。
而就在这血阳与巨塔之间,充满压迫感的视野中央,一个身影悬浮着。
祂的粉色长发飘舞,戴着一副精巧雕花面具,身着繁复长袍,仿佛一个柔软的梦。从含苞到盛放,从璀璨到衰败,无数花朵的花开花谢于袍上流转。
祂一手镰刃,一手花枝,宛如新月,宛如落日。
就在路几乎要嘶吼出声的刹那——
祂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蓄力,甚至没有任何前兆。
那只握着弯月镰刃的右手,极其自然、极其随意地,向着前方那座汇聚了人类最高智慧与希望的、光辉万丈的巨塔,轻轻一拂。
如同拂去衣襟上的一片落花。
如同推开一扇虚掩的纱窗。
动作轻盈、优雅、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近乎神性的静默。
时间,仿佛被这轻柔的一拂所凝固。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琉璃湖面,荡漾起清晰可见的、深邃的涟漪。
然后——
“轰————————!”
那并非是寻常的爆炸巨响,而是世界结构被强行撕裂、碾碎的悲鸣。
以刃尖所指为起点,那座坚不可摧、象征着人类荣光的二百五十六层巨塔,如同一座由最精致的糖霜堆砌而成的艺术品,骤然间——寸寸瓦解!
剑光所及之处,那无与伦比的光辉——无声地漫溢开来,如同最温柔的潮水,却瞬间吞没了巨塔的基座、中层、直至云端之巅。
一格又一格闪耀着人类文明光辉的窗户,在圣洁的光潮中无声地化为齑粉。
那些苏明安曾看过的人类巨像、荣誉雕塑墙,那些循环往复的精密电梯,那些宛如蜂巢般的格子室,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
扭曲、消融、坠落。
无数精密仪器、无数珍贵资料、无数可能正在为世界存续而奋战的顶尖人才……
“珍珍!珍珍——!!!”
恍惚间,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化为了一阵刺耳的“滴——”,像是小时候看电视机时雪花闪烁的茫然。
“珍珍——你怎么了——珍珍!振作点!我抱着你出去,珍珍……”不知是谁的声音。
路茫然地抬起手,却只能望见如云雾般湮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