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影的样貌、身高,都与冉帛不甚相似,眼中却有着相似的决绝与疯狂。
由于冉帛是站在高处主动拥抱终焉之雪,雪势还不算过于剧烈,影迅速把那个新出现的人带到山坡下。
看清这个人后,影震惊地眨了眨眼:
“冉帛这家伙,确实是个天才……”
冉帛能造出凛族,自然也能再造出“他自己”。
他自知不会被新世界接纳,但如果他造出一个新的生命,这个新的生命当然可以登船。只不过,他的灵魂确实已经消散雪中,新的生命不过是继承了他的意志。
他将这个新生命埋在自己体内,并且设置了诞生条件:一旦自己死亡,即新生命诞生。
当他消亡的那一刻,新的生命从他的体内生长、诞生、睁开双眼。
——他让自己的新生命去登船,但不是为了享乐,而是成为第三道防线。在新世界的掌权者们变质之时,亲手送他们去死,防止“红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解除。
这样一来,只要保证海晏河清,只要保证变质的掌权者都死亡,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他这一辈子悲剧的发生——仅仅因为得罪了当权者,孤苦一生。
对权力与恶意的制约,是这位先驱者穷尽一切做成的事。
他要保护无数个“自己”,保护无数个被迫害的“冉帛”。
“——我将成为他们当头的死亡利刃,送所有变质之人迎接最美丽的死亡。”
新生之人睁开双眼,望着自己由黑变白的头发,从白大褂换为黑长袍,仿佛一种倒置。
——从创造生命的科学家,变成除去生命的死神。
创造,是为了正义。
毁灭,亦是为了纯净。
“你……叫什么名字?”影望着这个新的生命,缓缓开口道。
“你是‘我’的朋友吧,你好,初次见面。”白发的新生命挥了挥手,勾起唇角。
他摸着由黑变白的头发,性情已然完全不同,像是由创造者向死神的一种“倒置”。
“我会监管那些掌权者,在他们变质之时,亲手送给他们甜美的死亡……”
“我的名字叫……”他感受着这种完全相反的倒置,右手一张,唤出一柄漆黑的镰刀,玩味一笑:
……
“柏冉。”
……
冉帛在消散前仿佛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站在一棵树下,望着一只满身血迹的喜鹊。
“那只喜鹊受伤了,从天上掉了下来,我们应该照顾它。”妈妈在旁边说。
冉帛静静看了小鸟一会,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是喜鹊,那是凤凰,那是大雁,那是老天的宠儿。就算没有人照顾,它也会重新飞起来的,我才不要照顾它。”
“妈妈,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