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造出来就是害人的。”
他凑近老工匠,语气里满是委屈。
“师父,昨儿个发饷,发的全是这种新钱。我去东市买烧饼,本来两文钱一个,那卖烧饼的老李头一看我给的是这钱,脸拉得比驴还长。”
“怎么着?”老工匠手里不停,把一勺铜水浇进模具。
“怎么着?他让我拿十文钱换一个烧饼!”
年轻工匠气得手抖。
“他说这钱含铜量太低,要是以前那种黄亮的老钱,他认。这种……他说也就比废铁强点有限。”
“十文换两文……”
老工匠叹了口气,把模具盖上。
“这还算那老李头厚道。”
他看了看周围,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如今这京城里,稍微大点的字号,明面上不敢拒收这‘大玄通宝’,那是杀头的罪。可私底下……”
老工匠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成。”
“不管是买米还是买布,拿这种新钱去,人家就按旧钱的三成给你算账。”
“你这一吊钱,看着是一千文,实际上……也就值个三百文。”
年轻工匠愣住了,看着手里刚铸出来的那枚热乎乎的铜钱,只觉得烫手。
“那……那咱们没日没夜地干,图个啥啊?”
“图啥?”
老工匠冷笑一声,目光穿过窗户,看向那座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
“图那位爷高兴呗。”
“咱们就是干活的命。只要这炉子里的火不灭,咱们就得把这堆‘垃圾’,源源不断地造出来。”
“至于这大玄的江山会不会被这堆垃圾埋了……”
老工匠摇了摇头,铲起一锹煤炭,狠狠送进了炉膛。
“那不是咱们该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