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血迹没了,倒塌的铺子修好了。就连这街上的老百姓……”
刘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嫉妒和难以置信。
“像是根本没经过战乱似的。”
“咱们在京城,天子脚下,那是首善之地吧?可现在呢?过了戌时,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巡街的兵丁比野狗还凶。老百姓看见官差,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再看看这儿。”
窗外,正好有一队巡逻的治安司士兵走过。他们没戴头盔,穿着整齐的号衣,腰间挂着尺子和锁链。路边的摊贩不仅没跑,反而还笑着跟领头的打招呼。
“这哪里像是刚被‘反贼’占了的地方?”
刘爷摇了摇头,眼底的阴霾更重了。
“这分明就是……太平盛世。”
桌上的众人都停下了筷子。
刚才那股狼吞虎咽的劲头,突然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给冲淡了。
那是羡慕,是嫉妒,更是一种深深的落差感。
他们在京城,那是正统,是朝廷。可他们吃糠咽菜,担惊受怕。
这里是南境,是“逆贼”的地盘。可这里的人,大口吃肉,安居乐业。
“刘爷……”
汉子咽下嘴里的馒头,声音有点干涩。
“您说,咱们把车上那些‘钱’花出去……是不是有点缺德啊?”
看着这满城的安宁,看着这热乎乎的饭菜,汉子心里那点仅存的良知,稍微动了一下。
“缺德?”
刘爷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刀,狠狠地剐了汉子一眼。
“你吃饱了是吧?有力气发善心了?”
他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这繁华,是假的!是苏寒那个逆子透支了以后的钱买来的!”
“再说了。”
刘爷凑近了些,声音阴恻恻的。
“咱们不把这些物资运回去,京城的老婆孩子吃什么?喝什么?等着饿死吗?”
“这世道,就是人吃人。”
“南边肥,咱们就得来割肉。”
刘爷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腻的红烧肉,狠狠地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在咀嚼着这辰州城的繁华。
“吃!都给老子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