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黑眸,平静得如同一潭万年不化的寒潭,不带喜怒,不起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吕不韦,等待着。
吕不韦直起身,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充满了真诚的笑容。
“不韦此来,只为一事——恭贺主公。”
“自古帝王兴兵,或为开疆,或为拓土。然似主公这般,于数月之内,覆军二十万,将那北玄天兵,杀得丢盔弃甲,闻风丧胆。此等功业,纵观史书,唯上古之圣王,方可比拟。”
面对这番堪称顶级的恭维,苏寒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吕不韦,仿佛在说:继续。
吕不韦见状,心中对这位年轻君主的评价又高了三分。他不慌不忙地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凝重的神情。
“然,雄狮搏兔,亦用全力。主公一心北伐,欲与那北玄国主,于中原之地一决雌雄。”
“可在我南境之卧榻旁,那条一直隐忍不发,虎视眈眈的南离恶犬,主公,又该如何处置?”
苏寒闻言,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淡笑。
苏寒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那巨大的舆图之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座位于临沧江江心,如同一颗钉子般死死扼守住南北通道的雄关模型之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南离?”苏寒的声音很平淡,“他们的水师主力已尽数葬身黑石岛。如今南剑关天险,由文聘与邢道荣共守。一群土鸡瓦狗罢了,何足道哉?”
吕不韦听完,再次躬身一礼。
“主公神威,自然不将这区区南离放在眼中。”
“但……”吕不韦缓缓直起身,那双精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商人才有的、对风险的极致洞察,“一条被打伤的毒蛇,往往比它在全盛之时,更加危险。”
吕不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舆图,看到了那血流成河的未来。
“主公您想,待我军与北玄的主力,在北地中原,战事焦灼,到了那最关键的时刻……这条一直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会做什么?”
书房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寒脸上的那丝淡笑,缓缓敛去。
吕不韦看着他,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天下豪赌,做出了最后的风险评估。
“北伐,是一场生意。一场我们投入了所有本金,志在必得的豪赌。”
“而南离,就是这场豪赌之中,最大的变数。一个足以让我们在这场生意里,输得血本无归的,巨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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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的目光,再次落回了舆图之上,声音,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