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看福伯,而是再次投向了窗外那些按着刀柄的士兵。
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明。
“不必。”
“我们就在此地住下。我倒要看看,这徐州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将茶盏推开,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烦躁。
“福伯,去,找几个在码头上管事的兵头儿,别怕花钱。”
“给我打听清楚,这河道,到底为何而封!”
福伯躬身一礼,转身退下。
他走路悄无声息,像一只狸猫。
雅间内,重归寂静。周燕然的目光,落回窗外那道冰冷的封锁线,眼神深邃。
……
千里之外,南安王府。
书房之内,巨大的军事沙盘上插满了代表江南道往北的北玄主城旗帜。
所有代表北玄三大南征军主力的黑色帅旗,已被拔除,只剩下几面残破的小旗,散落在地,像是一场风暴过后的狼藉。
苏寒端坐主位。王猛静坐于左。陈宫手持军报,立于沙盘之侧。
苏寒的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目光掠过那些倒伏的黑色旗帜,最终,落在了那枚代表南境的、最大的赤色龙旗之上。
他伸出手,将那枚龙旗拿起,缓缓地一路向北。
最终,龙旗停在了北玄王朝的腹心位置。
“子仪和稼轩他们,已经将棋盘摆好。”苏寒开口,打破了沉默。“北玄那所谓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已然覆灭。”
陈宫放下手中的军报,对苏寒躬身一礼。“殿下,诚如您所言,以我军如今之实力,随时可以北上。只是……”
苏寒抬起手,接过了话头,目光缓缓扫过二人。
“只是,半年前,我们虽有这个实力,却还没有这个……底气。”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南安城,脑海里却浮现出半年前的景象:城外,是绵延数十里的流民营帐;府衙里,是空空如也的粮仓。
那时的南境,像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巨人,虽然筋骨还在,却已元气大伤。
“半年前的南境,百废待兴,流民百万。府库之中,连老鼠见了都要流泪。”苏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那时的我们,纵能一战而胜,也无力消化战果,更无力守住这打下来的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