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重新戴上了那副青铜鬼面,将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再次隐藏于冰冷的杀戮形象之下。
他不是来展现仁慈的。
他是苏寒手中,最锋利,也是最无情的一把刀。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胡马关。
中军帅帐之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兽首铜炉里,上等的龙涎香正散发出淡雅而安神的香气,与帐外初春时节的寒风吹拂显得格格不入。
北玄大将闫真,正斜靠在铺着厚厚虎皮的帅位之上,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兵书,姿态悠闲。
他面前的案几上,温着一壶上好的美酒,旁边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
他时而看一眼兵书,时而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脸上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笑意。
在他看来,战局已定。
郭子仪那个老匹夫,不知是昏了头,还是被逼急了,竟敢只派三千步卒出关,妄图封锁他们南下的途径。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三千步兵,在广袤的平原上,面对自己派出的五千精锐骑兵,那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闫真甚至能想象出陈边麾下的铁骑,是如何从四面八方,一次又一次地冲击、撕咬那支可怜的步兵方阵,如同狼群戏耍被围困的羊群,在他们崩溃的边缘,再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此战之后,郭子仪驻守胡马关的兵力,再一次衰减。
而自己,则可以兵不血刃地,慢慢磨死他们。
“将军。”一名亲兵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外面风大,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不急。”闫真摆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等陈边的捷报传来再睡。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他的话音刚落,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喧哗声。
“什么事如此慌张?”闫真眉头微皱。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名偏将快步闯了进来,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身后还跟着一名甲胄破碎、浑身是血的溃兵。
那溃兵一进大帐,看到帅位上的闫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