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半年过去。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洪熙二年的六月。
京城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燥热。
凉国公府的书房内,蓝武放下手中最后一份关于漕运改革的卷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阳光晒得有些发蔫的芭蕉叶,心中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高炽这位仁宣之治的开创者,是在洪熙元年的八月,便龙驭上宾了。
但如今,已经是洪熙二年的六月。
他还好好的活着。
虽然依旧肥胖,虽然每日的膳食依旧需要严格控制,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感到气喘胸闷,但他终究是挺过来了。
这让蓝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放眼整个大明,如今最不希望朱高炽出事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君臣二人,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
一个在朝堂之上,扮演着被权臣架空的“软弱”君主,承受着来自天下文官的非议与指责。
一个在朝堂之外,扮演着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国之巨贼”,挥舞着改革的屠刀,将所有反对的力量,一一斩落马下。
正是因为这种亲密无间的同志关系,这场自上而下的改革,才能如此如火如荼地进行下去,国内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掀不起半点浪花。
若是现在换了朱瞻基上位,蓝武不敢保证,他们之间还能有这等堪称完美的默契。
毕竟,朱瞻基的心里,装了太多的帝王心术,太多的权衡制衡。
他不像他的父亲,有那种为了大明的将来,不惜背负身后骂名的决绝与魄力。
说实话,如果现在系统能给出一个选项,让他去选择给朱高炽十年,甚至八年的阳寿,或者让他做皇帝什么的,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但显然,世事从不如人愿。
安稳而又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当时间的车轮,碾过洪熙二年的年尾,进入洪熙三年元月的时候。
那柄悬在蓝武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刚刚主持完新年第一次大朝会的朱高炽,在回到寝宫的那一刻,身形猛地一个踉跄。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朝着一旁倒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