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穷兵黩武罢了!”这是第三个声音,有人闯入了他们的谈话,发表了不同意见。
朱雄英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穷兵黩武”四字,着实有些不太好听,但他也没闹,为君者就是要兼听天下,方能兼顾天下。
只见那最先发言的青衫书生,闻言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穷兵黩武者,多为好大喜功,不顾民生,如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空耗国力,以致天下大乱。今上及太上皇,拓土开疆,非为一己之私,实乃为子孙后代计。
东定海疆,是为防倭寇之患,保沿海安宁;北抚蒙古,是为绝边患之根,护中原安稳;南圈海洋,是为通有无之利,促商贸繁荣;西北西南拓地,则是为安流民,实边圉,化蛮荒为熟地。此非穷兵黩武,乃是开万世太平之基!”
那持“穷兵黩武”之论的红脸膛汉子,似乎也是个急性子,一拍桌子道:“开万世太平?说得轻巧!拓地千里,需多少粮草?需多少兵丁?需多少民力?这些难道不是从百姓身上来的?百姓刚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又要被征发去戍边、去开垦,这与隋炀帝何异?”
先前提问的那位白面书生,此刻也插话道:“两位兄台所言,皆有道理。依在下愚见,‘危’并非全然指拓土本身,而在于如何守成,如何消化这广袤之地。譬如,新附之民,如何使其归心?新拓之土,如何使其富庶?若处置不当,内患自生,外忧亦会趁虚而入。此乃‘机中有危’也。”
青衫书生抚掌道:“这位兄台所言甚是!守成与消化,确是重中之重。故小弟以为,当务之急,在于‘文治’与‘教化’并行。以儒家之道,化异俗之民;以农桑之术,富新拓之地;以法度之威,安地方之序。
同时,亦需选贤任能,派遣得力干员前往治理,而非一味依赖武力镇压。如此,方能将‘危’转化为‘机’,使大明江山,永固万年。”
朱雄英在楼下听着这几位书生的辩论,心中暗自点头。这些年轻举子,虽身处酒楼茶肆,所言却也切中时弊,可见民间并非皆是只知吟风弄月之辈,亦有不少人在深思国事。
虽然言语之中,不乏激烈的言论,但是,总体和现在大明以后的大政方针相符。
他吩咐道:“去打听打听,这几位书生是谁!”
“是!”便有跟着朱雄英的太监出列,前去询问去了。
朱雄英则是带着马京,往别处去,听听其他书生的论调了。但一连听了很多,始终没有再次听到很有见地的言论了。
“公子,小人查到了!那青衫书生名为张信,是浙江人,今岁二十一,在当地有神童之名!”
“张信?怪不得!”朱雄英好像记起来此人了,有一次,他和老朱、朱标出来体验民情,当时有个书生宣读报纸,入了老朱的眼,好像就是这个张信。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就是此次科举的状元了,但此人虽然十分有才学,但没过几天好日子,洪武三十年时候,又是一轮科举,这次科举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北榜案的事件。
当时,老朱让张信等十二名官员组成调查组,复审试卷儿,这事儿其实不是个好活,因为如果复查出来有问题,那就是说刘三吾等主考官徇私舞弊。那要是没问题,又平息不了北方学子的怒火。
张信当时坚持维持原判,并且指出来北方学子的文理不通。直接就让老朱恼了,老朱要的是南北民心归附,原本就南北矛盾就已经这么大了,若是科举没有一个北方人,那北伐是成功还是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