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安目光如炬,斩钉截铁: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更能安心。
老爷子远在江南,自囚其身;
而你们在外掌兵,反倒成了陛下最好的人质。
在陛下眼中,只要你们还在其掌控之中,远在江南的老爷子就掀不起风浪。
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用老爷子的自由,换您和兄长们的兵权和家族的平安。”
新皇战功赫赫,城府极深,最清楚宁国公这位老将的分量与威胁。
他绝不会在宁国公主动请辞、远离京城之时,反手斩草除根。
相反,他必会顺水推舟,留宁国公府一个体面。
毕竟,如今的他最急需的,正是“仁德”之名,用以冲淡篡立得国不正的流言。
林向安稍作停顿,语气又一沉,点明更深一层的利害:
“除此之外,此举还能彻底化解结党嫌疑。
陛下压制宁国公府,根源就在怀疑老爷子凭旧部与军功结党。
如今党魁自请离京,党羽散在辽东、昌平等地,
各自效忠朝廷,谁还能说宁党?
自然烟消云散。”
赵康平对林向安的推演已然认同大半,可心底仍有一丝顾虑。
他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只是……国公的爵位呢?既要交出兵权,又要请辞南归,若连世袭罔替都保不住,岂不是白白折腾?”
林向安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神色笃定:
“师傅,此事万万不可明言。
上表时的措辞须极其讲究,绝不能直白求世袭罔替。
那样反倒显得贪恋权位,适得其反。
真正高明的法子,是在表章里明白表忠,恳请陛下对子孙严加管教、严格考核。
如此一来,既显家门知进退,又能衬托老爷子心怀坦荡。
陛下若见国公府并无恋栈之意,反而会心生宽慰。
为了彰显仁德,他极可能主动保全爵位。
甚至在心头大患已除之后,为了笼络人心,还会在你们这一支稍加照拂。”
新皇真正要除去的,是一个功高震主的政治领袖。
而非铲除一个武勋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