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来人道,“在锣声第三响,轿队会换步,那会儿最乱。”
“动手目标不在轿里。”韩朔轻轻道,“在金吾之后第七骑。”
来人一惊:“那是……”
“记住就好。”韩朔截断他,看向柳槐,“至于另一头,你安排的戏园子,今日可热闹?”
“热闹。”柳槐笑得吊儿郎当,“白天我让人说了段新编的折子,哄得满场叫好。明天一早,谁愿意待在家里?都要去看热闹。人多,才好。”
韩朔没笑,他只把那条带子放在手心,似抚玉一般。良久他开口:“你可知我为何出手?”
柳槐打了个哈欠:“你自个儿喜欢折腾。”
“我不甘。”韩朔眼神渐冷,“目所及之人都在一个人的背影里低眉顺目,我不甘。”
柳槐“啧”了一声:“你啊,就是硬。”
他站直身,“得了,别讲这些。我去看看门口有没有眼线,明儿可让人跟着你的法子走一遭。”
韩朔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低声道了一句:“走一遭。”
黎明破雾,宫门开处,马蹄声、轮辘声、步履声一层叠一层。
朱标换了素色,面容平静。他上前行至朱元璋前,躬身申礼,声音清朗。
朱元璋目光沉沉,盯着儿子半晌,才缓缓点头:“去吧。”
朱瀚站在侧后,不言不语,只侧了侧身,让出一条更宽的道。
他身后的亲随已经按着昨夜排布分散,屋脊、廊檐、巷拐、茶棚,每一处看似随意,实则都是眼线。
行列出宫,穿过廊庑,进内东市。
一路的市人早早就围在两旁,孩子骑在父亲肩头看热闹,卖饧糖的小贩沿街穿梭,吆喝声不断。
第三记锣响敲在空气里,像一枚石子落进静水。
行列在拐角处自然换步,金吾后第七骑的马突然扬头,嘶了一声。
也就在此时,墙里飞出两道黑影,像两枚离弦的箭。
前一人扑向第七骑,后一人抄近路直冲向银鞍旁的从者,手腕一翻,刀光一闪。
“放!”
屋脊上同时响起一声低喝。短箭无声破空,第一人肩头一震,被钉在墙面木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