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端起酒盏,微微一笑:“你能谨记,便是最大的安慰。太子之位,不是靠一次胜利来稳固,而是要你日后步步为营。”
朱标郑重起身,肃然拜道:“皇叔之恩,侄儿铭刻在心。”
朱瀚抬手将他扶起,目光深沉:“不必言谢。你我叔侄,所谋所行,不过是为这江山稳固,为百姓安宁。”
烛光之下,两人对视,心中各怀壮志。
夜色再次沉下来,京城的风却并不凉。
宫阙的影子像是被墨染过,檐角下的兽吻在微光中沉默。
朱瀚着夜行衣,立在太庙东角的石狮之后,指尖轻触那块被岁月磨得微凹的石痕。
脚步声由远及近,暗处的亲随阿槐轻声禀道:“王爷,沿着内东市去的那批人,方才折进了柳家旧宅的巷子,没带火把。”
“几个人?”朱瀚问。
“七人。”阿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像是有两人是驾辇的随从里出来的。”
朱瀚沉吟:“并轲行进,三步换形。受过训练。”他向东望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走。”
练武场上夜灯如豆。朱标换了轻便衣衫,还带着白日里练射后未散的汗意。
他一见朱瀚,便迎上来:“皇叔,你又不睡?”
“睡不安稳。”朱瀚淡淡一笑,顺手将披在臂弯里的黑披风交给亲随,“你明日该去太庙礼拜,路线我已看过。有一处街角,路窄,墙高,正好让人藏身。”
朱标立刻绷紧了神经:“你怀疑有人要在途中动手?”
“不是怀疑。”朱瀚注视着侄儿的眼睛,“是有人一定想试。”
“是谁?”朱标压低声音。
“沈易川倒下,最大的一股风已经散了。”
朱瀚慢慢道,“但风停之后,地上会有尘灰。有人不愿灰落,就会去掀帘子。你记着两个名字:韩朔、柳槐。”
“韩朔我听过,礼部里的。”朱标皱眉,“柳槐……柳家二公子?”
“嗯。”朱瀚点头,“韩朔是沈易川少时门生,自视极高,喜欢在街坊里与清谈士子论古今。柳槐仗着家门,自诩风雅,京中戏园、茶肆多有他的手。两个人走得近,只是没让人看见得太多。”
“他们想做什么?”朱标问。
“做两件事。”朱瀚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借大队行进混入近身,试图乱我节序;第二,借太学讲读之名挑你的语病。”
“我不怕。”朱标反握紧拳头,随即又缓了下来,“只是……皇叔,你要我如何应对?”
“明日出宫,你照常。”
朱瀚语气平静,“我会把人分散在沿途屋脊与角门。你只要记住三句回话,遇上挑衅时不急不缓,一字一句说给他们听。”
朱标点头:“哪三句?”
“第一句——‘礼,不在口头,在行’。第二句——‘民不是让谁赢谁输的筹码’。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