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脚步声轻轻传来,正是朱标。
他推门而入,神情仍带着未褪的凝重:“皇叔,今早朝堂之后,群臣表面皆附和,但我看得出,仍有不少人心怀动摇。”
朱瀚抬眸,声音平稳:“这是人之常情。沈易川积威数十年,犹如高山压顶。山虽倒,但余威未散。人心若要彻底稳固,须得再添一锤。”
朱标疑惑:“再添一锤?”
朱瀚微微一笑:“对。人心最怕不确定。只要我们让他们亲眼见到‘昔日不可动摇的高山’崩塌成尘,他们才会相信新势已成。”
朱标若有所思,却仍带忧色:“父皇虽震怒,但对沈太傅未下死罪,只令严查,这岂非给了他残喘的机会?”
朱瀚摆手,缓缓起身:“皇兄的顾虑在情理之中。沈易川不仅是朝臣敬仰之人,更是父皇旧日倚重的学官。若贸然处死,必然激起士林反弹。此时不必急于一击,我们只需布好局,让他自己走到绝境。”
朱标凝望着朱瀚,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皇叔胸中有丘壑,侄儿愿随你布置。”
朱瀚淡笑:“你只需记住,世间最锋利的刀,不是兵刃,而是人心。”
次日清晨,御街之上,百姓熙熙攘攘。
突然,一队御林军自宫门而出,簇拥着数名重犯,沿街押赴刑场。
人群中,有人低呼:“快看,是赵府管事段陵!”又有人惊呼:“旁的几个,不都是钱府的心腹么?”
人群顿时哗然。消息瞬间如火燎原般蔓延开来。
而就在此时,宫门上方忽然悬挂出一副大榜,上书数行赫然大字,宣读罪状:“赵府、钱府勾连世家,意图动摇储君,罪无可赦!”
百姓轰然大哗,一时三人成虎,传得满京皆知。
朱瀚站在暗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身边亲随低声道:“王爷,此举是否太过张扬?”
朱瀚淡淡一笑:“沈易川素以名望立身,他最在乎的便是清誉。今日满京百姓皆知世家勾连,他若还要护他们,便等于自毁根基。”
亲随恍然,心中不禁暗叹王爷手段。
午后,皇宫御书房。
朱元璋披着蟒袍,手执奏章,眉宇间杀机未散。
他冷声道:“瀚弟,标儿,尔等看这几份奏折。有人竟还敢替沈易川辩解!”
朱标接过一看,只见其中数名御史、侍讲纷纷上书,请求陛下宽恕沈太傅,称其‘一生清廉,必为奸人所陷’。
朱标愤然:“此辈愚忠!岂不知证据确凿?”
朱瀚却神色不动:“皇兄莫怒。有人为沈易川求情,正是我等所需。”
朱元璋眯眼:“何意?”
朱瀚淡然道:“若无人为之辩,反倒显得一切太过顺遂。今日有人求情,明日我便让他们亲眼看到沈易川如何自污清誉。届时,这些替他求情之人,只会羞愧难当,再不敢多言。”
朱元璋闻言,眉梢缓缓松开,沉声道:“好!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