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强马壮者为天下王。”
“以武力征伐天下?”
“不不不,这只是下策。不是不打,也不是乱打,而是缓打、慢打、有计划地打!我曾听闻‘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妨照着它,按部就班地打!高墙怎么来?粮食怎么存?私以为,称王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一步。”沈棠一开始觉得自己干不来这事,可不知咋回事,嘴巴有自己的节奏,一张口便是一段颇有体制内味道的发言,“以为然否?”
即墨聪等人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
务必要将殿下每个字都记下来。
即墨霜问自家好大儿:“阿声以为呢?”
被cue的季孙音:“啊?”
他下意识看向自家谋主魏楼。
魏楼这会儿脑子也有些卡壳了,他是没想到开会内容会是这些。不过都是一些空泛的话罢了,他越听越想哂笑。他无视主公,问:“既然女君这么说,可有想好怎么个次序?”
沈棠也不知道外界啥地形地势,也不好说哪里起家更有利,便笼统地道:“自然是先寻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当落脚处,将此处圈起来当大本营,吸纳流民难民过来充盈人口。待根基稍稳定,可兴修水利,开垦荒田,铸……”
魏楼摇头:“仅是这一项便不可行。”
“哪一项不行?”
“兴修水利。”
“怎么不行?怕工程太大,人手不足?”
魏楼的回答却出乎沈棠的预料,他说不可行不是因为资金不足、劳力不足,而是本地有田的人不允许,甚至会引起他们以武装抵抗。
沈棠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有甚理由抵抗?既然是有田产之人,兴修水利能极大有利农事,旱涝保收。”
魏楼笑得嘲讽,愈发觉得沈棠天真:“女君,你既然问为什么反对兴修水利,魏某倒是想问一句,女君为何要大兴土木去兴修水利?要是人人能耕作,家家能丰收,全家协力耕作就能温饱,岂不是年年有余粮?各家佃户迟早能攒够买地的钱,请问,是也不是?”
“是。”
“佃户能有攒下养家糊口买良田的钱,试问地主乡绅的地谁来耕?自耕农不被逼入绝境,本地乡绅怎么低价买地?农人不被逼上绝路,他们怎会将田地低价出售?怎会自卖自身、怎会去租地当佃户?庞大佃户又从何处来?兴修水利固然有利于农事,不利豪绅。”
不管丰年还是歉收,人家都饿不死。
年岁不好的时候,还能趁机狂揽土地。
待饥年过去,便可让撑过饥年但失去土地的庶民为自己耕地,让他们成为自家佃户。
要是人人都能吃饱,佃户怎么来?
本地豪绅可不乐意看到这种亏本生意。
这些土霸王,手中都有兵马依仗。沈棠单枪匹马还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圈一块地方经营势力,兴修水利、开垦荒田?简直在做白日梦!
沈棠可有想过这些力量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