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承担先锋任务的王叔勇,更是被要求见到军令的那一刻,直接进入落龙滩。
使者既走,初九日张行一行便抵达登州地界,奉旨意等在此处的副帅徐世英来迎,然后并未停歇,反而邀请停在这里的两位大宗师、三位宗师一起随行向东,理由是现在的落龙滩那里才是后军所在,柴孝和柴相公将会接管登州大营,将这里变成物资转运基地。
众人虽然晓得是什么意思,但来都来了……还能如何?
不过,因为前方大量后军与民夫的阻塞,踏白骑的速度明显下降,等他们护送张行等人来到了落龙滩前时已经是十二日下午了。而前一日,黜龙军主力部队就已经毫不迟疑的踏入进了这数百里落龙滩内,李定没有给对方留丝毫的余地,就是要用绝对的优势,毫不拖泥带水的行动步骤来压迫对方——你敢战吗?
你还有什么指望吗?
如果有什么……不管是什么……要么立即扔出来,要么就没机会了!
初秋的熏风卷过落龙滩,不知道什么缘故,可能只是单纯的自然恢复,今年的落龙滩上的芦苇丛格外茂盛……“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景色自然是没有的,那是深秋,而且需要充足的水,甚至真要是那样,早就被随军民夫砍了作燃料了。
可正是因为没到深秋,所以才能看到这一片青黄交界之盛景,看到芦苇花开,随着金风一动,宛若雪花乱舞。
张行驻马在河畔,望着这些飞花入神。
他胯下的黄骠马明显年龄已经到了,老态也已经明显,只到底是匹龙驹,所以依然载负如常并没有什么疲态,此时还在悠闲的啃着芦苇根。实际上,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大家都觉得张皇帝这个理论上更年富力强、甚至比真实年龄显得更年轻的人,在即将彻底一统天下的前夕,竟反而有了一些感时伤怀之态。
这不合理。
“首席……已经下午偏后,要不要歇一晚,明日下滩?”雄伯南主动来关心,就好像他一直在做的那般。
“既至此地,焉能回头?”张行回过神来,缓缓摇头,却反而看向了白有思。“以防万一,三娘该驻足在此地才对,还要去吗?”
“既然来了,总要做个见证……”白有思幽幽以对。
张行点点头,随即,其人目光转向了北面,那里是一片山,颇有几座峰峦,连续不断,隔断了落龙滩的北面,往东面东夷之地的延伸便是青帝祖庭青云山所在,往西则将大河河口与落龙滩隔绝……当年他就是从那边延伸到登州的山里钻出来的。
认清了目标后,张三没有追寻正前面的大军,反而轻轻勒马,调整方向,向北面偏去,然后方才踏入落龙滩。随即,白有思、雄伯南、徐世英带头,秦宝、尉迟融、薛仁、苏靖方随后带领踏白骑分列而行,进入落龙滩。
几乎是同一时刻,相隔数百里的历山之上,那个完全破败的小观之中,似乎在等什么人的王怀绩从一刻钟前就有些焦躁不安,心跳的也很快,而就在刚刚,他忽然觉得心口处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待他双手颤抖着取出宝镜,却发现这个自己怀抱了几十年的宝物此时竟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一瞬间,他觉得这天都塌了。
但当王怀绩茫茫然站起身来,却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身体好像从未如此轻松一般,继而莫名傻笑起来。片刻后,他不再等待谁,直接扔下镜子,笑嘻嘻下山去了。
另一边,踏白骑继续往落龙滩中而去,殷天奇翻身上马,却在马上干笑了一声,做出了一个礼让姿态:“两位,白龙头说的对,来都来了,总要做个见证?”
立在地上的孙思远与冲和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去看北面那山,却表情各异……孙思远叹了口气,背着大葫芦第一个上马。
倒是冲和,本能迟疑:“两位,照理说只是去做个见证,这么多英杰,便是真打杀了两条真龙也不差我们几个大宗师,但为何以殷司命之修为,如此炯炯?孙教主之修为,如此纠结呢?此去,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大事?”
这次轮到殷天奇跟孙思远对视了,两人都有些回过味来,意识到各自刚刚皆被情绪鼓动……但也仅仅如此了……便是冲和,主动质疑之后,也只能上马。
毕竟,如果说真要有什么别的大事,依着三人此时心境,反而会想看看到底如何,又有个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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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大宗师既行,之前吐槽自己也是随军充刑的吐万长论、崔傥、王怀通等人更没什么言语,只是随踏白骑行动罢了,反而是鱼皆罗被司马正邀请到中军,此时早早入了滩中。
落龙滩宽两百余里,多为盐碱地,偏偏又有北面山上来的水源冲刷,使得此地绝非什么寸草不生之地,道路也是通畅的,但这反而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低估了这片区域的危险。
针对于此,李定制定了一个一反常态的军事布置,前军先发,却二十五里一营,实际上承担了许多后勤工作,部分民夫、壮丁随之扩充营寨、准备后勤,而中军则后发,却每日五十里直接落营。
这使得黜龙军主力实际上后发而先至。
考虑到先发是初八日进入落龙滩,主力部队是十一日进入落龙滩的,那么计算时日,大约十五日左右,主力部队便可以正式越过落龙滩,踏上东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