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廊下食,窦立德提前进入大殿,大白天的,只觉得一股潮热之气迎面扑来,比外面下雨还潮,四下去看,到处都是聚拢起来的头领们,多的七八人一圈,少的三五人,便是特立独行如白金刚,周边也有几位金刚头领挤在一起说话。
实际上,在扫到白金刚之后,窦立德便准备过去了,不管如何,对方到底曾是自己副手,而且此人当日之举,一面固然是不得人心,一面却也甚得人心,正该摆出姿态来。
只不过,当他闯过人群时,周围人纷纷拱手称好,颇有几位热情之辈以及昔日有经历的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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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当他看到据说今年要退让出大头领位置的高士通,准备临时过去握手言欢时,刚一转向,一侧台阶上又有人来喊自己:“窦龙头,许久未见。”
窦立德扭头含笑去应,见是司马正笑吟吟来招呼,便干脆再度换了目标过来,远远也招呼:“司马龙头,许久未见,程龙头、秦大头领,你们说什么呢?这位兄台竟然面生……不知道是怎么称呼?”
“我来与你们介绍。”程知理抢着来言。“这便是渤海太守王代积,他之前都负责转运河北物资到登州的,少有向中枢汇报,几次开会也都没到,所以你不认识……我们聊了许久,恨不能晚上同塌而眠,你莫来抢夺。”
窦立德大为惊叹:“兄台就是王九郎?河北治绩两年都是第一的王太守?!我代河北百姓谢过王兄!”
“哪里,哪里!”王代积笑靥如花,嘴都合不拢。“窦中丞公正廉直的名号才是天下共知!”
秦宝也掌不住来笑:“窦龙头,我跟程大哥已经替登州百姓谢过了,你换个言语。”
窦王二人丝毫不以为意,两人一起向前迎上,紧紧握手,都觉得相见恨晚……前排苏靖方原本正在与韩二郎等人低声说话,看到自己岳丈来了,干脆趁机溜走。
整个大殿真真是乱成一锅粥。
这个场景,怕是至尊来了,都要喊个七八嗓子,才能恢复秩序。
实际上,须臾片刻,陈斌、魏玄定、柴孝和、张世昭几位南衙相公和王叔勇、徐师仁、牛河、魏文达等几位北衙禁军首领外加几位大部总管一起说说笑笑进来,都不能让屋内噪音稍微顿上一顿,反而更加喧嚷。
而眼瞅着时间将近预定好的正午,张行和白有思也携手而来,一直到了正中间的位子上方才撒手,而张首席也不与人打招呼的,只是拿起旁边摆放的建议会议文书,侧身去翻看。
看了第一页,周围声音渐渐就小了,翻到第二页,之前言语之嘈杂只变成桌椅碰撞和脚步声了,待翻到第三页,还没认真看内容呢,整个大殿中忽然就只有外面雨水滴答作响了。
张行本来丝毫不管,准备认真看完了所有内容的,还是雄伯南提醒了一句:“首席,可以开会了。”
张行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跟这些人,尤其是新晋的头领,其实已经既无私人的交集,也无什么公务上的关联了,所以才会如此……而大部分人这样以后,便是熟悉自己的人也会被裹住。
这似乎是好事,但还是让人不安,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无所谓,因为这就是人之常情,是一种理所当然。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的、莫名的对即将开始的战事起了一丝躁动和期待,于是抬手制止了原本要主持会议的魏玄定,只主动开口,声音伴随着镇压了燥热的寒气,响彻了大殿:“诸位,咱们开会!我先问你们一句,之前在长安城外登基时,你们向我立誓,保证要尽力随我一统四海,使生民无长久分裂征战之苦,今日如何?”
平日颇多疲态的陈斌此时站起身来,将佩剑泰阿横起,昂首做答,声音宏亮如钟,彷佛当时他在场一般:“回禀首席、陛下,臣等一日都不敢忘记!”
外围二十一位在职之龙头,虽然颇多人心中无语,却也只好一起起身,扬声重复了一遍。
接着是八十四位大头领,二百九十六位头领,也都依次来应。
张行这才抬起头来:“四百零二手,既如此,那就商议一下人事布置,发兵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出兵决议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