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自珍却轻轻挥了挥手,语气斩钉截铁,“此事日后莫要再提。”
他太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安插人手进少府监,哪是那么简单。
这种事只能做在暗处,顶多私下安插一两个亲善者,在关键时候递个消息、行个方便,绝不能摆到明面上。
一旦被察觉,到时候不仅人安插不进去,还会引火烧身,让自己陷入被动。
朝中难道不知道少府监克扣军中份例吗?
哪能不知道?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一来是漠视底层军士的生存。
每年给高品官员的供奉从来不少,绫罗绸缎、精致织物,该送的绝不含糊,自然没人愿意出来做“恶人”,拆他们的台。
二来也是忌惮军队的暴力属性。
从古至今,掌权者都信奉不能把他们“喂”得太饱,饿着肚子的军队才有动力对外撕咬。
若是吃饱了撑着,难免心大,想着更进一步噬主。
这些都是世家高门代代相传的“驭人之术”,看似高明,实则残酷。
卢自珍作为名不副实的大儒后人,在军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看得比谁都透彻,从来只有缺衣少食、走投无路才被迫兵变的军队。
底层军士想要的不过是一顿饱饭、一件暖衣,哪会想着谋朝篡位?
饱暖反而思安,真让他们衣食无忧,他们只会更珍惜安稳日子。
少数人的野心,为何要让成千上万的底层军士来承担代价?
在那些高居庙堂的肉食者眼中,士卒从来不是“人”,不过是一串随时可以牺牲的、不起眼的数字。
他们真正要限制的,从来不是军士,而是领兵的主将,可最后遭罪的,却是那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普通人。
少府监不忿的除了诸卫不再仰仗他们,也因为诸卫逐渐挣脱了一条限制他们的“缰绳”。
卢自珍自我安慰般地笑了笑,“算了,最后总能落下三瓜两枣。”
话音刚落,失落就又涌上心头,“不过这样的好衣裳,日后怕是难得见了。”
经此一役,恒荣祥的制衣线短时间内肯定开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