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捏着鼻子探出头,前头的车排得像条僵死的长蛇,司机们都下了车,叉着腰骂骂咧咧,有人拿砖头砸那辆肇事轿车的玻璃,“砰”的一声,碎片混着臭味飘过来。
“走!”王德发拽开车门,外套往脸上挡了挡,“绕路,跑着去!”
四个手下不敢耽搁,踩着路边粪水往前赶。
矮胖的那个没留神,差点摔了个屁股墩,起来时裤腿沾着黑泥,臭味直往领口里钻。
“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
瘦高个一边抹脸上的灰,一边骂,唾沫星子刚飞出去就被风卷回来,带着股馊味。
王德发没吭声,只埋头往前走。
前面的人群堵得严实,有人捂着嘴吵架,有人举着袖子挡脸,骂声、喊声混着那股子冲鼻的臭味,把整条街搅成了一锅烂粥。
他看了眼怀表,指针在晨光里跳得急,额头上的青筋跟着突突直跳。
距离事发地点还有一公里多,没了车,只能钻小巷胡同。
墙缝里渗着隔夜的潮气,脚下的石板坑坑洼洼,踩上去发着闷响。
王德发走在最前头,肩膀撞开垂下来的晾衣绳,几件湿哒哒的内衣擦着他后背晃过去。
总算把那股子臭味甩在了身后,可没人敢大口喘气。
瘦高个偷偷抬袖子闻了闻,布料上还沾着点若有若无的臭气,他皱着眉,赶紧别过脸去。
拐过一个窄巷口,王德发停步看了眼方向,没留意身后的动静。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矮胖的手下往墙上啐了口,声音压得低,“出任务出成这样,浑身臭烘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是,”另一个接话,脚边踢到个烂菜筐,“风风光光的自然不必说了,这次跟丧家犬似的钻胡同,还带着这股味儿……”
“闭嘴。”王德发突然回头,眼神像淬了冰。
几个手下立刻噤声。
王德发重新转头往前,步子迈得更急了。
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他的影子,歪歪扭扭的,像个被人踩扁的臭虫。
穿过又一条窄巷时,前头的王德发拐进了岔路,脚步声渐渐远了些。
瘦高个瞥了眼,胳膊肘悄悄碰了碰旁边的矮胖子,嘴唇动了动:“机灵点,一会儿看发哥眼色行事。”
矮胖子点点头,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邪门得很,从接电话到现在就没顺过,我这右眼皮跳了一路。”
“别瞎说。”另一个同伴打断他,手指紧张地抠着腰间的枪套,“但……确实得小心,发哥刚才那脸色,比上次被人偷了家时还难看。”
最后那个年轻点的刚想接话,巷口突然吹过一阵风,卷着墙根的烂纸打在腿上。
他吓了一跳,赶紧闭嘴,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四个人没再说话,只交换着眼神,眼里都透着点慌。
一会儿怕是没有什么好事!